找到了爸爸,茜茜向记者做了个“V”字手势 快报特派记者 郑春平 摄 |
前一天,茜茜只顾一个人哭 空军报记者 贲道春 摄 |
昨天,失去妈妈的9岁孩子给记者打来电话:
阿姨,我终于找到爸爸了!
18日下午,快报记者作为志愿者随同南空某搜救团的直升机,在重灾区清平乡救出了一名叫钟茜的9岁女孩,她在灾难中失去了妈妈。她的哭泣和无助,深深触动着记者和战士们的心。19日,找到爸爸的茜茜开心多了,但是在她的笑容背后,却依旧还有那么多不能触碰的记忆。
强震给灾区人民精神的打击难以想象,特别是孩子,前一天还在爸爸妈妈膝前撒娇,第二天却突然遭遇了一场无法承受的噩梦,直到现在仍然梦魇缠绕。
哭泣的茜茜
小茜茜被救援战士抱上飞机,看不出一丝脱离死亡威胁的喜悦。她在机舱内最窄的一个角落,蜷伏起身体。援救战士递过来一瓶水、一根火腿肠,她摇了摇深埋的头,一言不发。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我轻声问。
隔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满是泥灰的脸上,全是泪水。“我叫钟茜。”她抽泣着回答,“今年9岁,二年级。”
“肚子饿了吧?阿姨给你剥巧克力好不好?”
“谢谢阿姨,我不想吃。”她又埋下了头。
“这飞机上哪一个是你的亲人?”
“没有,就我一个。”茜茜突然大哭起来,“妈妈给压死了!爸爸在底下,不晓得怎样了……”
我和战士们再也不忍心问她什么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机舱里成了一个临时的捐赠点,战士们和我无言地把钱塞到孩子的手里,她却只顾哭泣。
“茜茜不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叔叔阿姨一定会帮助你!”我揽过她,任自己和她的泪水默默流淌……
“阿姨,看见我婆婆了吗”
茜茜的全部“家当”是一个粉红色的书包。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背着它。战士们想把送给她的东西装进书包,一打开却吃了一惊:里面全是一包一包未拆封的香烟。
“这是我大爷的。”茜茜说,“大爷放到我的书包里的。”在四川话里,大爷就是伯伯。
“大爷吸烟?”
“不,他是开小杂货店的。这些都是他卖的。”
或许,对茜茜的大爷而言,这些烟还可以值点钱,在紧急关头都不忘带出来……
突然,茜茜提高了声音问我:“阿姨,你有没有看见我婆婆?”上了飞机以来,茜茜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只是,说起婆婆她哭泣得更厉害了!
“婆婆到哪里去了?”
“她受伤了,被解放军叔叔送到医院去了,我们找不着她。”
“别担心,一定能找到的。婆婆叫什么名字?”
“叫孟仁秀。”这次,茜茜回答得格外认真,“孟子的孟……”
下了飞机,茜茜被一位医疗救护人员抱了过去,送上救援车。临行前,我追过去,大声叫着“茜茜,阿姨给你留电话,你一定要打!”
车已缓缓启动,茜茜接过我写的纸条,隔着车窗,小脸上依旧是无助和泪水。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茜茜将会被送到设在绵竹市新体育馆的灾民安置点,那里已经安置了6000多名灾民。
“我找到爸爸了!”
19日上午10点多,在通往绵竹的高速公路上,记者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阿姨,是我。”好像是担心我已经忘了她,她接着说,“就是昨天坐飞机的那个,茜茜。”
“啊,真的是茜茜吗?”我开心极了,忙问,“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吃饭……”
“我很好,和爸爸在一起!”茜茜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幸福和快乐,“我找到爸爸啦!”
“啊,太好了!阿姨很快就来看你们!”
挂了电话,我脑海里出现了两个茜茜:昨天的、今天的。听着刚才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很难与昨天那个泣不成声的孩子联系在一起,“这才是孩子应有的声音。”我对自己说。
中午,我赶到了绵竹市新体育馆灾民安置点,一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的救灾帐篷。茜茜的“家”,在东边的一顶帐篷里,和其他两户人家在一起。
和昨天相比,茜茜完全变了一个样,小脸已经洗干净了,凌乱的头发也被束成了一个马尾。看到我,她怯怯地笑了。她的爸爸在一旁连声说:“谢谢你们,谢谢战士们。”
原来,茜茜和爸爸钟帮太一度分散,茜茜因为是孩子,首先被空军战士救出,而钟帮太后来也被直升机援救出来,到了救助点以后,他四处打听孩子的下落,父女俩终于在安置点团聚。
见到爸爸后,茜茜开心多了,但是钟帮太告诉我,现在还是不能跟她提到妈妈,一提到妈妈,孩子就会痛哭。他们的家彻底毁了,茜茜虽然还小,却时而会犯愁。
不过,和昨天相比她开朗多了,一笑就露出刚刚才换的门牙。当我说给她拍个照时,她还怯怯地做了个“V”字手势……
快报特派记者 郑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