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 实习生 潘聪平(北京大学) 一个很小的善心乘以13亿就会汇成爱的海洋,一场巨大的灾难除以13亿必将不足畏惧
校媒联盟倡议:全国2000万大学生都伸出温暖的手,尽全力抚平涉灾同学的劫后伤痛 “君子好坚强”“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坚强的女孩”“坚强的君子,你是法学院的骄傲”……5月18日晚,正在中央电视台直播的“爱的奉献”大型抗震救灾募捐晚会尚未结束,北大未名BBS上已经到处都是关于“君子”的帖子,“坚强”在那个晚上成为君子的代名词。
“她强忍着泪水,我们看着心疼,君子没哭,我们哭了。”北大新闻与传播学院07级的一名硕士生说。
“爸是个真诚而朴实的人,他很节俭,抽烟都抽1块5一包的,我总想以后给爸买好烟抽,买大房子给他住,可惜都没来得及回报……”
这位给女儿取名“君子”,只抽1.5元一包的烟的父亲叫谭千秋。谭千秋,四川省德阳市东汽中学的教导主任,5月12日的汶川大地震中,他张开双臂趴在课桌上,身下死死地护着4个学生,自己却没能再醒来。
从此,谭千秋便不再仅仅是谭君子的父亲,更成了全中国孩子的父亲和老师,全中国老师的老师。
“我虽然很舍不得父亲,但我更为他感到骄傲!”北京大学法学院06级本科生、18岁的女孩谭君子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悲伤,相反,她还在安慰周围其他的川籍同学。
“我在帐篷里过了两夜,就已经感觉到了关节疼痛” 地震发生时,谭君子正坐在北京大学的教室里上课,一个老乡发短信说四川可能地震了,接着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当时切断了电话,并没有太在意。但后来,她却一直没能联系到爸爸。5月13日,她在深夜得知父亲可能遇难的消息后再也按捺不住了,第二天清晨,她乘飞机、搭汽车一路辗转赶回了她的家乡——四川省德阳市汉旺镇。
“飞机在成都降落,成都并没有太大的破坏。高速公路已经封闭了,公共交通基本都已停止,很多车排着队在加油站加油,因为一切都要为救援车让路。我打车回到了汉旺。”面对废墟与断壁残垣,谭君子不能相信这就是自己如此熟悉的家乡。“除了少数的家属楼没有完全坍塌,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夷为平地。大家都搭建了简易的帐篷,睡在路边、绿化带和体育场上。我在帐篷里过了两夜,在四川潮湿的天气中就已经感觉到了关节的疼痛。”
谭君子回去后看到了爸爸临终前的景象,她内心无法平静:“他的头被砸得陷下去一块,应该是颅内出血而导致的死亡,我多希望他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能够平静地离去。”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这么好的人身上,但她也深深地知道,以爸爸的性格,这样的事情也并不让人意外。据说,在当地的一所小学里,每一个遇难的老师的怀里,都紧紧地抱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爸爸就是那种默默为人,却不会张扬的人” 2008年5月19日,父亲谭千秋“头七”,谭君子写下了饱含深情的悼念文章《七日的纪念》。
高中出去读书的时候,离妈妈家近一些,爸爸转交给了妈妈一张“注意事项”,上面写着“君子爱吃的水果”,“每天应该提醒喝水的时间”,诸如此类。甚至连爸爸遇难后我翻看他的钱包时,里面还夹着我6个月大时候的黑白照片。
小学的时候我被推荐参选省里的“十佳少年”,爸爸在工作之余熬夜修改我写的十几页的个人介绍;高考的时候爸爸怕我心态不好,总教导我不能非清华北大不上,当后来知道我考上北大的时候,爸爸是热热闹闹地请同事们吃饭庆祝;上了大学后我有机会去中央电视台录节目,爸爸不肯来现场,但在节目播出时候他兴奋地通知了所有他认识的人。
《七日的纪念》中,有太多君子依旧历历在目的记忆。
在君子眼里,谭千秋是一个很细心的爸爸。“大家都说他最爱的就是我,虽然从来没有说过爱我疼我之类的话,但挑的电话号码是我的生日,高中回妈妈家,他每次都坚持要用他才买不久的小木兰摩托车搭乘我走14公里的路,为的是和我多说说话”。4岁父母离异,父亲含辛茹苦一手带大了谭君子。谭君子说出事的前一天她还和爸爸通了电话,爸爸一边抱着妹妹,一边和她说,他找到了一个让小孩子不长湿疹的好办法。
“爸爸就是那种默默为人,却不会张扬的人,走在路上,看到小石子都要踢开,问他为什么,他说怕别人走路不方便。”
劝慰川籍大学生 “失去联系就有希望,一定要心怀希望!”
在四川的几天中,谭君子在地震灾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鼓舞。
谭君子描述了她在灾区看到的景象。地震发生后,救援队伍赶到之前,很多人都采用了自救的办法,但死里逃生后,他们又在第一时间返回去营救别人——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很多人自发地去做志愿者,力气大的都参与救援,还有一些就在伤员聚居的操场等地为他们盖被子、递水送饭。更感人的是一些初中生,带着志愿者的袖标,每个帐篷都询问一次:“您这里有需要喝奶粉的小孩子吗?”家里有车的人自愿把车贡献出来,自发地制作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抢险救灾”等标语贴在车上,方便有需要的人使用。还有一些餐饮店,每天煮米饭、蒸馒头免费分发给大家,完全不计报酬。
“我从没有想过,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的好心人,他们互帮互助,共同渡过这个难关。”谭君子说,其实自己是很想留在灾区做志愿者的,但是,灾区物资紧缺,自己留下来只会增加负担,而且自己一留下来,母亲就无法专心自己的工作。“我劝她和我一起到北京来,她坚决不肯,她说自己作为公务员,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谭君子认为,志愿者也未必一定要到现场去,努力完成自己的学业也是一种贡献力量的方式吧。
当看到当地的学校已经陆续复课,谭君子提出自己很想留下当老师。也许潜意识里,她仍希望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吧!“虽然你们不能回去,对于不明的情况心里难免会着急。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在家乡看到糟糕的情况正在好转,有那么多的好心人,用自己的方式尽着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们应该放心,做好自己眼前该做的事。”谭君子知道学校还有很多家在四川的同学,她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
校长每日的短信 “父亲遇难后,许智宏校长每天都给我发一个短信。第一天看到许校长的短信,他署名为许老师(校长),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是谁,因为真的没有想到许校长会给我发短信!”对于学校的关爱,谭君子充满了感激之情。
5月14日,获悉谭君子的父亲谭千秋在地震中为保护4个孩子而献身的事迹后,北京大学法学院学生会在网上发布了《致法学院全体同学的一封信》。信中说:我们一直和君子保持着联系,目前得知君子和她家人的情况较为稳定,请大家放心。也请大家稳定情绪,尽量避免过多打扰君子和她的家人,使他们能从痛苦中早日恢复过来。
5月19日一早,北京大学党委书记闵维方、校长许智宏、党委副书记张彦等校领导和部门领导到宿舍看望谭君子,为她送上赈灾补助金和水果。闵维方书记表示,谭君子的父亲为救学生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应该成为北大全体教师的榜样。北大是个温暖的大家庭,谭君子今后在学习、工作中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向学校提出来。
谭君子的班主任李霞介绍说:“谭君子在学生会担任文体部部长,多才多艺,成绩优秀,是个非常出色的学生。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她表现得非常坚强。”
为了不干扰她的生活,很多非常关心她的同学和朋友尽量不给她打电话和发短信,而是建立了一个QQ群,在上面写下关心和祝福。
“听完你在晚会上的一席话我很放心,因为我看到你已经学会把痛变成力量和勇气。痛不会好,我也不想赞扬你坚强,因为我知道你精彩的一席话后面是怎样的伤心和隐忍,但是它却会变成我们继续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的动力。”一位因为食道癌失去父亲的学姐在BBS上给君子留言,鼓励她继续成为父亲的骄傲,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