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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弧-逃离与回归:北川村民出深山记

  向乡领导请示

  13日一早,白溪村村委会主任杨顺兴和书记朱云聪试图前往漩坪乡政府,请示乡上领导的指示。

  这两个村庄处于漩坪乡上游,所以仍不知道下游的危急。

  路上,杨顺兴和朱云聪商量着如果到了乡政府,碰见哪个领导“就和哪个领导汇报”,请示领导能不能把人从山上的村庄里撤到没受灾的村。“一切听领导指示,总不能让村民还在山上呆着等死。”

  杨顺兴这个连任三届的村委主任已经在任上7年。而地震之后,他自己跑到村里各个大队去巡查,所有婆娘都哭着过来拉他,问他咋办,“没法过了。”他心里的想法是先把村里人带到一个山不裂、下雨不会滑坡的地方安置下来,再看看乡里能不能帮帮忙。

  很快,让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情况出现了,通往漩坪乡政府的一座桥被倒下来的山体堵死了,二百多米高,杨顺兴和书记朱云聪根本爬不上去,“怕不是里面出事了吧”。

  杨顺兴不知道,经常和他一起在乡里开会的春芽村书记侯云泉、村长王永安这时正从另一条路冒险摸进漩坪乡,此时是13日早8时左右,他们甚至幸运地见到了正在组织人员物资转移的乡常委书记张康奇。张康奇指示他们尽快撤到安全地带待命,但没跟他们说是否要撤出大山。

  侯云泉和王永安随即领命返回春芽村,而他们此后再也没能进入漩坪乡。摆在这两个村面前的问题是,他们要自己抉择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这是这座大山中目前已知的基层行政体系仍在勉力运行的事例。这两个村的村官并没有擅离自己的岗位,这让很多邻近乡村的灾民们称赞不已。

  幸运的是,两个村的村官都得到了外界的讯息。

  14日,白溪村后山谷对面山上的灯包村有人喊话,找杨顺兴,原来是灯包村的村长刘尹贤。杨顺兴记得经常会在乡上的会议中见到刘尹贤,二人还在一块吃过饭。

  刘尹贤告诉杨顺兴,解放军已经找到了他们村,让他们尽快转移出山,问杨顺兴要不要一起走。

  杨顺兴后来称,他随即将村里所有人分成两队,分别由他和书记带队,翌日全村开始转移,只留下了4个90岁以上的老人和一个残疾人,并每人配置了一个青壮年留守看护。

  春芽村也几乎同时幸运地得到了外界的讯息,该村在外地打工的村民冒险潜回深山,带回了外界的情况,书记侯云泉决定马上把村中所有人包括老弱病残都转移出去,他们选择了一条和白溪村不同的路,而这条路他们竟走了三天,总共31个小时。

  白溪村、灯包村、春芽村几乎在同一天开拔转移,他们成了灾民队伍中不多的整村有组织转移的队伍。

  而很快,他们的队伍衔接上了绵延数里的灾民流,他们也听到了那个有关北川县城的传言。

  水面上露一个屋顶

  禹里乡的村民罗志银(音)显然选择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

  16日一早,带着老婆和小女儿的他打算先绕道漩坪直插北川,他知道漩坪乡是距离北川县城最近的一个乡,他要赶时间去找人——他的大女儿在北川中学读高中。

  中午时分,罗志银一家终于爬到了漩坪乡外面的山梁上,那里已经没有路了。“吓我一跳,漩坪乡已经没了,就剩下他们乡政府那个7层楼还在水面上露一个屋顶。大自然太厉害了。”

  事实上,罗志银说错了。露在水面上的并不是漩坪乡政府的7层宿舍楼,而是仅有三层却因地势高突出水面的漩坪乡小学。那个屋顶像一块木板一样漂在水面上。“从河床到乡小学楼顶,至少有100米的落差。”张家坝村的村民金朝杰就住在那条河的边上。

  按照住在漩坪乡政府旁边新街上的文勇记录,地震后,湔江就已经涨了2米高的水,当天晚上就达到了5米,13日一早水位已经达到50米,文勇的家已经被淹了。

  早就逃到绵阳的五金店女老板余志琼的店面是最先被淹没的一批漩坪乡店铺,因为地势低,很快就沉没在几米深的水下,人群开始骚动,之前的宿营地已经有危险,乡党委书记张康奇等开始动员人力物力向十里村方向转移,海拔780米以上被证明是安全的。

  14日,当人们开始大批转移时,文勇一家还能看到地势最高的乡小学。此时的漩坪乡灾民开始大批翻山而去,他们知道大祸已不可避免。

  16日一早,当文勇一家最终被迫逃难时,乡小学已然被淹没水下,只剩下一点点楼体露出水面。“你知道在阿坝州孟县,有个叫做叠溪海子的地方吗?那就是古代一个被淹没的城市,天气好时,你就能看到水面以下的建筑。”文清华的儿子李龙说,“现在我们家也是这样了。”

  “胡说,肯定是谣言”

  “胡说,肯定是谣言。”村民母向贤(音)根本不相信流传在灾民队伍中的那则传言。

  传言绘声绘色地说:北川县城被夷为平地,县领导金大中集合活着的人到县城茅坝中学,一清点人数,就来了七八百人。

  “北川县城怎么可能没有了呢。”很多灾民一边走一边嘀咕。没人敢完全相信北川县城玉石俱焚的传言。

  很快,又有一个传言在灾民队伍中蔓延,“漩坪的水开始向周围漫了,还有两里路就到治城了。”这则传闻甚至得到不少治城地区灾民的证实。

  二贯口村的二十多个村民也在灾民的队伍当中,他们也听到了这些传言。这些二贯口村村民是16日5时上路的,他们每人都带着一块红布单,在灾民队伍中很显眼。每当有飞机飞过,他们就使劲挥舞红布,但没有飞机停下来,他们只能默默走着。

  二贯口村的村民们都非常佩服白溪村和春芽村的村干部,而对自己村的村干部表示不满,“他们比我们跑得都快,村书仁定福自己去北川找女儿去了。”村民们认为他没有起到带领大家逃难的职责,据称,在逃命的路上,村民们还碰上了书记,“书记只是对我们笑笑,连话都没说。”他们甚至也对村委会主任表示不满,认为村任会主任是为了个人私利才不让大家逃难,“我们家家都欠他家小卖部的钱。”

  灾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发组队逃命,类似白溪村和春芽村这样的例子并不多。

  二贯口村村民杨治平,不停地把背篓里的食物扔掉,他实在背不动了。他还在想念家里的两只看门狗和一大群牲畜。为了逃命,全村大开牲圈,让所有牲畜自己逃命,还把饲料、粮食都扔在空地上,希望这些牲畜能够自己活下来。

  “我家的大雪、小雪两条狗救了我一命,它们不停地叫,我才出来,一地震房子就倒了,现在我反而不能带它们逃命了。”一路上杨治平都在抹眼泪。

  有人说,漩坪乡党委书记张康奇是条汉子,家里死了8口还留在深山里,“这时候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就看出来了。”

  一路上,灾民队伍中总能看到走不动的老人放声痛哭,其中有些人已经走了两天两夜。“那些人是从更北面的乡下来的,走三天才能出去。”村民龙顺和说。

  “我们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自己逃命了。”村民任封长(音)无奈道。他说在半路上一条小狗跟过来,一直跟着他好几里路,到了一处悬崖那狗过不去,他记得扔给了那狗一块腊肉。“我跟它说:‘你逃命去吧’。”他回忆道。

  尾声

  17日下午4时,语文老师文黎黎一队人终于爬上了一座近3000米高的山顶。

  伐木人指着下面喊:“快看,到了,下去就是邓家,到了邓家我们就逃出来了。”

  文黎黎睁开眼睛,向下看了一眼,到处是雾,根本看不到底,“下去要2个小时,我真不想下了……”

  16日傍晚,北川县城。正在搜救幸存者的军人发现北边山上爬下来3个人,3人拉住解放军问此处是不是北川,得到肯定答案后,其中一人失声痛哭,据称,他本来去乡里求援,发现漩坪被淹没了,到了县里,县城也没了,他找了解放军要了吃的和水,称自己已经2天没有吃喝。“你跟我们走吧,出去就是宿营地,你就安全了。”军人提醒他。“我得回去给村里报信。”他摇摇手,倒退几步。

  之后他返回了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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