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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四川汶川发生8.0级大地震 > 四川地震消息

目标:到达每一个救援盲点 到达每一个百姓家里

  《望东方周刊》记者孙春龙、 特约撰稿周敬波/北川、什邡报道

  盲点大救援

  本刊记者将拍到的地面照片在电脑上放大后发现,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着期望。有一张照片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背篓背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伫立在路边默默地看着飞机

  “听到飞机的声音,我知道自己有救了。

”来自成都的女游客杨雪激动地说。

  5月18日下午六时许,《望东方周刊》记者跟随总参陆航某团的直升机降落到青牛沱风景区的一片菜地里。地震发生后,位于什邡市红白镇的这个著名风景区成了一个孤岛,与外界的交通、通讯全部中断,400多名游客被困山中。

  当天早上,在完成向北川县小坝乡运送食品和通讯器材的飞行任务后,总参陆航某团团长蔡有固接到命令,立即飞往红白镇,营救依然被困在那里的游客。

  米-171型直升机腾空而起,飞向这个生命孤岛。

  螺旋桨的声音从天而降

  灾难来临的时候,24岁的杨雪和一起来旅游的家人处于极度恐惧之中。

  “我们眼前的两座山垮了,一下子变成了三座山。”即使是回忆,依然能感觉到杨雪内心的恐怖,“我们当时刚从山上往下走,顿时间天昏地暗,石头乱飞。”

  慌乱之中,杨雪和自己的丈夫本能地将他们两岁的孩子和同行的母亲压在身子底下。强震过后,杨雪和丈夫张杰的腿部均被乱石击伤,母亲和孩子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余震依然不断,杨雪和家人在一块大石头下躲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全家人开始往外撤离。

  “我和老公站不起来,只能扒着石头爬着前进。”杨雪说。仅有的两袋方便面被留给了母亲和孩子,“那时候,我们就不知道饿。”在爬行了一天一夜之后,5月14日上午,杨雪终于看到了当地村民自发组织的救援队。

  杨雪一家人被运送到了附近的罗瓜坪村。两天后,首批20多名救援的解放军抵达这里,游客和村民们开始徒步撤离。

  “我和丈夫都走不了路,但要从这里出去,要翻越好几座山,即使是正常的人,也要走十几个小时,而且一路险情不断,我们只能留下来等待空中救援。”杨雪说。

  谁也不知道救援的飞机什么时候可以到。不过,让杨雪感到欣慰的是,毕竟自己的孩子和母亲有救了。

  “孩子是解放军放在背篓里背走的,走的时候,我吻了他一下,告诉他,以后一定要听奶奶的话。”

  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灾难,让杨雪深深地感觉到,死亡是那么的近。在地震发生前的一个小时,杨雪曾碰到四名游客正往山里走,“他们肯定被埋了。”

  能走的人都走了,除过留守继续搜救的十几名解放军战士外,村子里只剩下杨雪和丈夫以及七位年迈的村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杨雪腿部的伤口开始化脓,并伴随出现高烧。

  “我不停地鼓励她,飞机肯定会来的,我们一定会被救的。”杨雪的丈夫张杰告诉《望东方周刊》记者,这位曾当过兵的男人有着和杨雪同样的伤情。

  因年迈不能撤离的村民们当起了炊事员,从废墟里扒出粮食,为大家熬稀饭。七位村民里,年龄最小的60岁,最大的87岁。60岁的罗俊海本来可以撤离,但他为了照顾81岁的母亲,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罗俊海目睹了一场惨剧的发生,“地震发生时,旁边的一座山垮掉了,住在山下的五组全部被埋了,最后统计,五组的村民只剩下了七个人。”

  恐怖的灾难并没有让罗俊海丢下自己的母亲不顾,“一个人,不能连自己的老娘都不要了。”这位连飞机也没有见过的羌族老人同样相信,“解放军说会有飞机来救我们的,不会骗我们的。”

  在地震发生整整六天之后,螺旋桨的声音从天而降。

  飞机只能一个轮子着地悬停

  直升机在青牛沱风景区的上空转了几个来回,始终没有发现地面的营救目标。

  时间是在5月18日下午6时许,天空的积云越来越多,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飞机的前挡风玻璃越来越模糊。从飞机上往下看,著名的青牛沱风景区一片疮痍。往日的秀丽与静谧已经被大片大片的滑坡所掩埋。

  藏于深山里的青牛沱是成都及附近市民周末自驾游的最佳去处之一。地震发生于星期一,游客并不是很多。

  在飞机低空寻找营救目标时,《望东方周刊》记者亲眼目睹了一个滑坡的发生,一块巨大的山体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顿时尘土腾空而起。

  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营救的目标始终不见踪影,驾驶这架直升机的蔡有固团长心急如焚,“一边是受伤的游客急需我们救治,一边是飞行的安全条件越来越差。”

  就在此时,飞机的前方出现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

  100米,50米,10米……在树丛中穿梭向着飞机降落的方向奔来的人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在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高度时,机械师朱世纯迅速地跳下去,清理地面的杂物,并指挥飞机降落。等他返回时发现,一颗铁钉剌进鞋底,扎中脚心。

  因为地面土质松软,飞机无法完全落地,只能一个轮子着地悬停。

  “悬停时间如果过长,机身温度会急骤上升,是非常危险的。”团长蔡有固说。此时,飞机上还有一吨半的食物,机组人员在当地参与搜救的解放军战士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将食物卸下,并将伤员和受灾群众共九人运上飞机,前后总共用了不到20分钟。

  大约一个小时20分钟后,飞机安全降落在彭山某军用机场。随行护送伤员的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医生甘国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杨雪的腿部已经严重感染,大面积受伤,部分肌肉已经坏死腐烂,如果不及时治疗,发生败血症的可能性非常大。”

  飞机降落后,本刊记者拨通了杨雪家的电话,在得知杨雪活着回来时,电话那头不停地哭着说,“谢谢,谢谢。”

  “哪里的路不通,我们就飞往哪里”

  “哪里的路不通,我们就飞往哪里。”蔡有固坚定地说。

  身为团长的蔡有固是特级飞行员,曾荣获“曾宪梓航天工程突出贡献奖”,已在蓝天巡航近20年,执行过从神舟一号到神舟六号返回舱的搜救工作,还参加过大兴安岭火灾的救援工作,有着丰富的飞行经验。

  但提起此次抗震救灾任务,蔡有固依然心有余悸,“灾区的地形特别复杂,山高谷窄,而且地面上树木、电线杆较多,电线纵横交错,肉眼观察起来难度很大。”

  因山区信号较弱,在飞行中,机组与塔台经常失去联系。这时,驾驶员只能靠经验来判断。在5月18日上午的一次飞行任务中,带领机组在崇山峻岭之中穿梭的蔡有固突然发现前方迎面飞来两架直升机,蔡有固紧急调整高度,化险为夷。

  “因为救援任务较多,飞机的活动非常频繁,这给飞行增加了很大的危险。”蔡有固说,“另外,山里的气候变化异常,风力较大,直升机低空飞行随时都有危险。”

  5月18日上午,在执行往北川小坝乡运送通讯设备的任务时,蔡有固发现,地面上的电线杆、树木很多,根本不具备降落条件。此时,蔡有固可以做出返航决定,但他并没有这样。在低空观察几分钟后,蔡有固发现,地面上有一棵树是降落的最大障碍,蔡有固让机组人员写了一张纸条,用绳索吊给地面上的村民,让尽快砍掉这棵树。

  村民们很快行动起来,树被砍掉了,在成功避过一根又一根的电线后,飞机开始缓缓降落。

  “粮食我们可以空投,但通讯设备只能降落地面后搬运,况且还有随机的通讯设备抢修专家也需要落地,我们只能想尽千方百计降落。”蔡有固说。

  “有了吃的,人心里就不慌了”

  地面上,每一个人都在向飞机招手,有的开始向着飞机降落的方向奔跑,有的脱下上衣在手里舞动。这是本刊记者5月18日上午在跟随直升机飞往北川白坭乡时看到的情景。

  本刊记者将拍到的地面照片在电脑上放大后发现,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着期望。有一张照片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用背篓背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伫立在路边默默地看着飞机。

  北川县城北部的白坭乡在地震之后,通往县城的道路全部毁掉,受灾群众的食物严重短缺。这里,只有极少年轻力壮的群众翻山越岭跑了出去,绝大多数受灾群众被困。

  因为地面无法降落,飞机在降到20多米的高度时,机械师打开舱门将飞机上的1.5吨饼干、方便面、矿泉水等空投到地面。空投完毕后,地面上的受灾群众开始有组织地搬动物资,没有出现哄抢的场面。

  在最危急时刻,饥饿并没有让这些受困的群众失去体面和尊严。

  5月19日,《望东方周刊》记者随直升机降落到了北川县漩坪乡。地震发生后,漩坪乡通往县城的方向山体垮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流经的湔江河被堵,水位上涨迅猛,河上的桥已经被完全淹没。记者抵达当天,乡政府所在的区域已经全部被水淹没,地势较高的一些房屋也只能看到顶部,水面最窄处达到两三百米。

  飞机运送来的食品被集中到了山腰里的一片平地上。14集团军某部某团负责这里的救援工作。团长邓长城下令,“所有食品必须搬运到指定地点集中起来,搬运过程中,任何官兵不得私藏或乱动救灾食品。”从云南调来的该团被称为“老山主攻团”,是第一支到达漩坪乡进行救援的部队。

  食品集中起来后,闻讯赶来的受灾群众开始排队有序地领取食品。十里村村民任建国说,“有了吃的,人心里就不慌了。”地震发生后,他家的房屋全部垮掉,数日来只能吃地里的菜充饥。

  在十里村的一间用彩条布搭建的帐篷里,本刊记者看到一位名叫张立英的受伤妇女,今年58岁,腰椎骨折,不能动弹。记者告诉她,可以乘坐下一趟直升机离开这里,到大医院里接受治疗。但张立英怎么都不愿意离开。

  她说,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是因为自己的乳腺癌已经到了晚期,“我害怕出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里,毕竟是我的家。”脸色蜡黄的张立英始终是笑着和记者说话。

  “我们也劝了她好多次,但她就是不愿意走。灾区里,还有一些老人,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参与搜救的一位解放军战士说。

  全面挺进每一个求援的盲点

  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漩坪乡副乡长杨邦明欲哭无泪,“水位每天至少上升两三米,我们的指挥部要不停地往后撤。”

  “镇子里全部被淹了,什么都没有了。”35岁的杨邦明自言自语。

  一位受灾村民告诉记者,杨邦明七岁的女儿目前还没有下落。杨邦明说,他们乡的党委书记张康骑,包括妻子、女儿、父母以及岳父岳母至今都没有一点消息,他们都住在北川县城,“但我们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也不敢哭,有那么多的受灾群众都在看政府,我们哭了,受灾群众就更没有信心了。”

  堰塞湖将漩坪乡分成了三块,因为湖面太宽,部分受困群众仍然无法转移。在堰塞湖上,本刊记者看到有群众用自制木筏从湖中划向指挥部的临时救助点。

  19日上午,邓长城接到上级命令,所有的部队必须按照胡锦涛主席的指示,在当天之内驻村入户,“这是一条死命令,必须完成。”

  当天中午,在当地村民的帮助下,部队官兵吃到了一顿热乎的米饭。饭后,邓长城将在此救援的53名官兵分为七个小组,每个小组由两名村民带路,全面挺进村子救援。

  因为急需的冲锋舟还没有运送到位,为了完成任务,邓长城下令官兵扎制木筏强行渡过堰塞湖。

  “每一户村民家里,都必须前去查看。”邓长城命令。出发前,每组队伍均领到一支笔和一张纸,“要落实三点,一是房屋受损情况,二是人员伤亡情况,最后一点是,留下的受灾群众最需要的是什么。”

  队伍集结完毕,刚好两点钟,邓团长严肃地说,“上级命令,要扩大救灾面积,到达每一个救援的盲点,所有的人,今天之内必须到达每一个百姓家里,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齐刷刷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责任编辑: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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