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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强震:灾民们漫无目的在路边站着 像群游魂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柴爱新/成都 、都江堰报道

  心灵强震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诉说的过程中,始终很平静,当她提到好心人的帮助时却忽然涌出泪来

  惊恐、麻木、悲伤,是2008年5月12日之后,震区的表情。

  有人失去了亲人,有人失去家园,有人没有失去什么,但也陷于惊吓之后的脆弱。大地震会在人们的心灵中留下什么?是需要长期关注的话题。

  女儿死在怀里

  地震后两个小时,陶青苹夫妇就从废墟里刨出了女儿,又过了两个小时,女儿死在了她的怀里。

  护士回忆,到医院的那天,陶青苹完全没有表情,就是不停地说。记者刚一坐下,还没开口问,她又开始了讲述。

  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的门口,坐着几个护士,随时准备接受从灾区运来的伤者。和平时相比,她们的脚步更快。院子里地震当天搭建的帐篷还没有拆,预备余震时应急。住院部的床位已满,楼道里加了很多临时床位。

  陶青苹夫妇陪着同样在地震中受伤的7岁儿子在这里住院,他们来自此次地震的重灾区绵阳平武县南坝镇。

  两个孩子都在南坝小学上学,女儿12岁,五年级,儿子7岁,一年级。地震当天,他们送走了上学的孩子,到地里打菜。地震时,正好是学校刚打过上课预备铃的时间。学校有800多人,现在活着出来的娃儿只有200多。

  “大的死了。”妻子说,好像说今天下雨一样平常。

  “刨的时候女儿还在说‘我可能残废了’,‘不要哭,’我说,‘没关系,爸妈养你一辈子。’”

  “两个小时就刨出来了,用手,头上一个洞,胳膊上都是血。”

  抱着女儿往医院走,但医院也塌了,跑出来的医生只告诉他们,孩子的状况不能喝水。

  “我抱着她,她说肚子痛。”

  “她说,‘妈妈,求求你,给我点水喝,求求你!’”

  “她说‘我撑不住了’。”

  两个小时后,女儿渐渐没有了呼吸。

  “露出上身来的时候,她还笑着转身说,‘你看我没事’。”---旁边一直沉默的丈夫,只说了一句话。

  他们把女儿的尸体交给村民帮着埋了,又找到了被别人刨出来的儿子。徒步翻山,搭车,又包车,辗转到了成都。陶青苹的语言完全没有顺序和逻辑,有些过程她几乎不记得了。“地震后,山里的水都变成了白色。”她最后说。

  说话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小儿子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医生说他昏迷了两天,现在大脑里面有淤血。但听妈妈谈到姐姐的事情,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流出来,手里紧紧捏着输液管。

  土还在

  5月18日中午,都江堰玉堂镇临时救助点。

  几个刚刚从映秀村下来的村民,围在一起,有的蹲着,有的站着。

  一个中年妇女手里端着一个瓷碗,里面是白米稀饭,上面有几根咸菜,是刚从志愿者那里领到的。

  多天的饥饿,并没有让她马上吃饭,她拉着迎面走过来的人,吵架一样大声地说话,眼睛里含着泪水,虽然由于急躁和口音的问题,记者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致的意思是,他们是从映秀徒步翻山,然后坐船才逃出来的,十几个人一起。这些天靠吃捡到的空投食品充饥。

  她指着一个蹲在她身边的女人,说“她几天没有吃东西,奶水断了,孩子喝凉水活着。”但是,蹲着的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口里还含着妈妈的乳头。

  在这一群人背后,有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始终默默地站着,眼神空洞。记者以为他们是一家人,但是中年妇女说没有关系。

  中年男人满脸灰尘,胡子很长,上身的T恤已经看不出颜色。问他的家里情况,他说:“老婆孩子都死了。什么也没了。”他说,他的村子里现在还有十几个人不肯走。

  “人死了,家垮了,还在那里干什么?”记者问。

  “土还在。”他说。

  记者离开的时候,他仍然漫无目的地在路边站着,像个游魂。

  不算受灾

  同样在玉堂镇救助点。

  和街道南边那些蓝色状如小房子的帐篷不同,街北都是当地的居民,就在街边自己搭帐篷,他们的帐篷是红白蓝相间的纤维布,搭成房顶和围墙,向南的一面是敞开的,一个帐篷往往有几十米长,很多户人家挤在一起。有的在家里搬出席梦思床垫,一个双人床的床垫上可以挤四个人。

  帐篷前面,有简单的灶具,煤气罐、蜂窝煤炉子、锅、面和菜,是从自己家拿出的。用这些,他们能维持日常的生活。

  一个开朗的老太太主动招呼记者过去聊天。她告诉记者前一天晚上风雨大作,他们集体拉住支撑帐篷的主梁,免得帐篷被风刮走。“我们三十几个都在上面吊着。”她双手攀着主梁做出吊在上面的姿势,边说边笑。

  都江堰学校已经停课,两个孩子在晾晒第一天晚上被雨淋湿的课本。

  街道的对面就是从汶川下来的受灾群众的帐篷,那里每隔几十米就有志愿者点,旁边堆着一米多高的矿泉水箱。还可以领到食品,但是他们并没有过去要。

  “那是受灾的人吃的,我们可以自己做。”在他们眼里,自己不算“受灾”。

  他们甚至还收留了一家从汶川下来的受灾者,挤在他们的帐篷里睡,一起做饭吃。“原来是小家庭,现在是大家庭。”她说。在灾难面前,人们学会了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采访的过程中,时时可以感受到这些淳朴农民的善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在诉说的过程中,始终很平静,当她提到好心人的帮助时却忽然涌出泪来。

  惊弓之鸟

  5月12日,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收治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在地震中企图跳楼逃生的人,他从八楼跳下,掉在四楼的阳台上,颅骨严重损伤。

  其实,成都市区基本没有在地震中受到损伤。但在成都市,昼夜都能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广播、电视、报纸都在关注一条新闻:地震。在这样的氛围中,遭受了剧烈惊吓的市民神经绷得很紧。有从灾区逃出来住到成都宾馆的有钱人,通宵在露天酒吧里看电视,不工作也不考虑未来,似乎生活一下子中断了。

  5月18日凌晨一点多,记者接到成都朋友电话,“又震了,摇得厉害,到外面躲一躲吧。”此时,户外忽然飞沙走石,风雨大作。一群跑出来的人躲在宾馆值班室屋檐下。比起城市里的高层建筑,低矮的值班室成了安全之所。

  “成都以前从来没有沙子,这些天天气很不正常,忽冷忽热。”

  “听说,地震有主震加余震型,还有双子震,一次大地震后,还有跟它差不多大的地震。”人们好像一下子都变成了半个地震专家,七嘴八舌交换似是而非的信息。

  闪电,闷雷,远处广告牌掉下来的声音,雷电交加似乎正好契合了地震时的异兆,加重了人们的紧张。“啊,地光!” 一个闪电过后,一个女孩尖叫。

  大雨中,街上多了一些私家车辆向外疾驰,保安说,每次余震他们都往郊区的方向开。还有冒雨撑着伞向开阔地跑的人们,大风中,有的伞被吹成了漏斗型。

  “如果对面的楼倒了,会不会砸到我们?”惊恐的女孩指着离值班室很近的一个高层建筑。有个人打手机,打听外地的情况,“听说绵阳又有房子倒了,晃得非常厉害。”

  记者听到值班室里一个保安打给郊区的电话,有一句听得清晰,“没睡过安稳觉,快崩溃了。”

  一两个小时后,风雨渐渐止息。困倦的人们开始慢慢散开,往家走,他们需要睡眠。

(责任编辑: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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