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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四川汶川发生8.0级大地震 > 四川地震消息

执法者的权衡:生命高于一切(组图)

  2008年5月12日,国之殇!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碎了,也是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心凝聚在一起。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分离,没有了血缘关系的差异,一个共同的心愿是:救人!

  这一刻,即使“法无情”,也在此时落泪。灾区政法系统迅速投入这场抢救生命的战役中。

  在北川县看守所,民警与犯人间的隔阂没有了,更多的是灾难面前共同的人性救援。狱警说:“无论他们做过什么,在灾难面前,他们都是我们救援的对象。”

“田肥美,民殷富……沃野千里,蓄积饶多,此谓天府。”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享誉数千年的巴蜀大地,在瞬间失去安逸:数十个乡镇成为“死域”,数万生灵魂飞天国。

  政府、学校、公安、法院……一个个建筑灰飞烟灭,但一个个佩戴着徽章的身影从废墟中爬出,又再次冲进废墟。

  他们是第一时间内的第一支救援队,尽管没有工具,尽管亲人在废墟中等待着他们救援,他们只冲向最紧迫的地方。

  他们在努力,神州大地也在紧急召集,数十万大军向汶川挺进。

  5月13日,当中央政法委通知要求各级政法机关和广大干警迅速投入救灾时,他们已经奋战了一个昼夜……

  那一瞬间,你们最亲

北纬31.1°东经103.5°,这是汶川大地震震中位置。

  数千年来积蓄的大陆板块构造应力能量沿着龙门山断裂带向外释放,肆意摧残沿途一个个人类聚集地。

  北川,正是它侵略的必经地。这个拥有1000多年历史的羌族古城,在第一时间被夷为平地:新旧城区几乎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常住人口2.2万人,及时逃出的只有2000多人,截至5月21日,已有11522人遇难。

  那一瞬间,这个“大禹故里”天昏地暗,尘土飞扬,绝望的声音回荡在失去灵气的群山间。


  “那个时候,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没有想……”就在大地震动的一刻,北川公安局政委李敏正在办公室内研究一起案件,摇摆的大楼没有让他意识到灾难的来临。等意识到地震时,他已经被高高地抛起一米多高,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震了!……

  昏厥的头部强迫着自己站起身来,但剧烈晃动的大楼和身体传来的疼痛令他无法挣扎。头顶的尘土和碎石不断坠落,办公室的一切都倒塌在地。

  他从未感觉到,死亡是如此之近。

  持续了几分钟的震动对他来说,犹如过了几个世纪。

  等到轰鸣的声音渐渐隐去,他跳起身来,凭着记忆,在尘土中走出房门,在走廊中摸索着来到一间间科室,呼喊着战友的名字。

  “当时能见度太低了,加上大家都灰突突的,只露出两只眼睛,都分辨不出来是谁。”李敏来不及分清跑向他的是谁,只管大声叫喊着让人撤离。

  一位、两位……直到与其他局领导会合,直到几位北川公安局领导一起确定了大楼内再无人回应时,他们才跑出了仍在抖动的危楼。

  李敏没想到,楼外,是一个更为恐怖和悲怆的世界。

  整个天空一片暗黄,原本矗立的高楼成为断壁残垣,有的甚至正在碎裂成废墟,绝望的尖叫和求救声回荡在这座无力的城市。

  怎么办?

  这个时候,生命和职责的天平此消彼长。他当即与局长谭佳敏等人,分头带领着身边20多位刚脱离险境、心悸未平的战友,跑向了眼前的废墟中。

  除了几名民警立即组织逃生的群众有序撤离,没有一位民警脱离队伍跑回家中,他们的目标是公安局大楼附近的小学。

  碎裂的水泥板下传来微弱的哭喊声。缺少工具的民警们没有犹豫,冲到废墟前拼命地搬开水泥板,刨开碎石瓦砾,寻找着……

  一位,两位……民警们的双手开始流血,身边的公安局大楼也最终没能在余震中挺住,他们没有时间去考虑大楼内是否还有受伤的战友,更没有一个人顾得上考虑自身的安危,一切都为了仍发出呼救声的孩子。

  那些孩子,不是他们的家人。

  “我顾不了你们。”5月18日,面对着《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李敏嘶哑的声音透出一种无奈,既是在祈求逝去战友的原谅,又是在向幸存的民警表达内疚。

  是的,那一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倒塌的大楼将战友埋葬,只能看着民警们放弃家人用血淋淋的双手去抢救被埋在废墟的群众。

  而在另一边,北川擂鼓派出所民警李林国带着一身鲜血从擂鼓镇跑到儿子所在的北川中学。此时,北川中学5层的教学楼变成了3层,除了在操场上的一个班级孩子,其他学生都被压在废墟里。发疯般的李林国踉踉跄跄地跑进危楼,终于在一堆水泥预制板中发现了被压住双腿的儿子。此时,李林国已经从绝望中冷静下来,经过查看现场的情况,毅然决定放弃拼命喊着“爸爸”的儿子,立刻组织前来救援的群众,抢救最容易救援的老师和学生。

  13日凌晨5时,距离灾难发生已经14个多小时,李林国来到仍有呼吸的儿子面前:“自国,坚持住,爸爸把他们挖出来就来救你。”

  一名名学生被他从瓦砾中挖出,儿子对父亲的期盼刺激着他疯狂地挖掘着废墟堆。但直到14日凌晨,李林国看到的是被挖出来的儿子的尸体。

  同样悲怆的事情在多个地点发生:

  北川公安局副局长李跃进的儿子、曲山派出所民警李宇航地震当日遇难,妻子和母亲也被埋在下面,生死未卜,但他必须担负起救援的重任——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北川公安局所有幸免于难的民警是整个县城救援队伍里的旗帜——直到15日,其他救援部队抵达北川展开抢救工作后,他才得空看一下牺牲的儿子。这一刻,50岁的李跃进才是儿子的父亲。

  北川公安局民警杨黎明,6岁的女儿、妻子、母亲都被埋在倒塌的房屋下,从救援开始的第一时间里,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家没了。压抑住内心的痛苦,他把一切伤痛都寄托在遍布伤痕的双手上。“6岁的女娃就这样走了!”

  ……

  幸免于难的民警刘晓蓉交给记者一个统计数字:截至17日下午,北川公安局4名民警死亡,16人失踪,家属死亡51人。

  随着通往北川的道路打通,消防、武警、外省市公安局以及解放军部队等救援人员接管了他们的工作。5月18日,一直奋战在第一线、一直为受灾群众搭帐篷的北川公安局幸存民警终于给自己搭建了3个帐篷,换下身上那唯一一件从地震中保留下来的已经破烂的警服。

  “还得随时上去。”李敏疲惫地告诉《民主与法制时报》记者,虽然民警的家人走了,但里面还有需要他们去抢救的“亲人”。

  5月20日,因为较强余震随时发生以及堰塞湖的威胁,北川封城。但北川公安局的民警,仍然坚守在北川中学里。

  同样坚守的,还有来自重庆、天津、海南等地的民警。

  人性,在高墙内升华

  天地崩裂的一瞬间,太多的人将目标对准了群众,对准了孩子,却忘记了还有一批人被遗忘在角落。

  5月12日14时28分,北川县看守所值班民警王万安、唐首才在强烈的震动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钥匙打开监舍大门,但屡次尝试接近大门,都无法打开。直到两人在最强烈的地表波动中被摔出一米多远。

  没等他们爬起身,关押犯罪嫌疑人的监舍瞬间倒塌。

  里面有25名在押犯罪嫌疑人!

  王、唐二人顾不得尘雾中仍存在安全隐患,立刻冲进了废墟,拼命地抬走最大的石板,刨开碎砾,救出了一个又一个在押人员。短时间内无人支援的看守所内,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在看守所内武警的配合下,经过近3个小时的营救,17名在押人员获救。

  随后,在看守所武警的配合下,王、唐押护着被营救的重伤、轻伤在押人员开始转移。此时,北川县城已成废墟,无论是民警还是犯罪嫌疑人,都一路搀扶,两个小时的艰难前行,仅挪动了3公里。最终,在多名民警、武警艰难开道下,13日零时10分左右,17名在押人员被全部送抵绵阳。

  一路上,民警与在押人员间的隔阂没有了,更多的是灾难面前共同的人性救援。当受伤的人被送到绵阳医院救治时,随行的民警强忍着心中对家人的担忧,陪护在这些在押人员身边。

  在病房中,泪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无论他们做过什么,在灾难面前,他们都是我们救援的对象。”王万安需要做的就是履行职责。

  此时,他的家人生死未卜,受伤的战友无人照料,但在职责和人性面前,他经受住了考验。

  在距汶川90公里的成都东郊龙泉山麓,川西监狱的所有人同样面对着人性的生死考验。

  当警报声响起,监狱的天花板不断坠落,墙壁裂纹也从小到大,甚至整片倒下,监管区的围墙开裂了两百余米的口子,大部分墙体出现倾斜,高压电网多处受损断电。

  “各监舍罪犯成两列纵队向楼下撤离,注意安全。”A幢监管大楼五楼八监区副监区长刘伟临危不乱,边喊话边拖着在地震中失去抗争意识的罪犯文某。

  “双手护头,小心墙砖!”第十三监区民警刘万伦带领10余名老弱病残犯人向楼下撤,一块震飞的墙砖碎片划过了他的手臂,溢出的鲜血映红了罪犯的双眼。

  12日15时6分。

  “从现在起,全狱进入一级戒备,全面启动应急处突工作,抗灾自救!”监狱长张洪新向全狱发出命令。

  监管安全组、警戒巡逻组、督导监察组、机动战备组、医疗救护组……迅速成立,并且迅速进入监管区干道内的临时疏散点

  整个监区干道黑压压一片,数千罪犯蹲坐在露天地上。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度过,恐惧在无声无息中滋生蔓延。个别犯人不时东张西望、窃窃私语、蠢蠢欲动。

  突然,一名罪犯蹿起跳出队列,“报告警官,我怕,我害怕……”说完,他颤抖着蹲了下去,但惶恐的行为引起一阵骚动。

  “怕什么怕?你们在这里,我们也在这里。大家在一起,就有了伴儿,有了照应,就不怕地震!”督察组民警吴小平的劝慰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他内心也在如此灾难前恐惧,但他清楚,如果罪犯逃离,那么将是一场更大的“地震”。

  随后,由监狱领导组成的现场临时指挥部决定,重新划定罪犯临时关押点,分区编组,腾出安全系数相对较高的钢架结构厂房、监管大楼底楼、平房,分群实施转移,分层实施警戒。

  随着厂房犯群正常、监管大楼犯情稳定、平房犯群安静等消息传回,所有的人都稍微松了口气。

  13日零时,四川省司法厅刘作明厅长、四川监狱管理局李新民书记来到了川西监狱抗震救灾第一线。

  “老婆,今晚又不能回来了,照顾好妈,她刚动了手术;辅导好女儿,她就要高考了;照顾好自己,没我在身边的时候,把灯开着睡觉吧……”

  “灾区里不光有我们的亲人,也有同志们的好友。谁不挂念,谁不担忧?监区里不能用移动电话,你要多打,一直打,打通为止。告诉咱爸咱妈,我想他们,我很好。在梦里告诉他们也行,我没时间做梦……”

  “你真狠心!几天不回家,把我一人扔在7楼,你不在乎我,难道连我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你也不心疼吗?”身怀六甲的妻子向坚守岗位的民警哭诉。

  民警们的心都碎了。但他们的阵地在监狱,他们的职责是维稳。

  他们心很痛,但他们仍然坚守岗位——每当听到北川、汶川、都江堰等地人员伤亡数字不断攀升的消息,老家位于重灾区的徐勇、黄维刚、严据金等15名民警无不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然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工作。

  15日下午,汶川地震后第三天。

  ——“一·二·一”,铿锵有力的步伐声,整齐洪亮的口令声,又回荡在监狱的上空;

  ——生产车间,机器又开始转动;

  ——服刑人员又开始了歌唱;

  1元、2元、10元、100元、1000元……民警、服刑人员纷纷走向捐赠箱。

  救援——审案

灾难发生前那一瞬,北川县法院副院长李芝军正在走向法院大门。

  突如其来的晕眩和大地的巨烈震颤向他袭来,身边的建筑物和已近在咫尺的法院大楼极不真实地在他眼前倒塌,紧靠法院高耸入云的王家岩与山体分裂,张着巨口吞噬着山下的一切!

  不远处武警中队震颤的岗楼上,一名武警战士仍坚持着雷打不动的身影。

  “快下来,还有余震!”听到李芝军的喊叫,武警战士迅速下楼。依山而建的武警营地瞬间消失。

  转过身来,李芝军迎着呛人的灰尘,跑到残损的街道上,引导着人们向武警训练场集中,并从颤动的瓦砾中刨出两箱矿泉水分发给重伤员和儿童。他的镇定,暂时让悲痛欲绝的灾民从惊慌中镇定下来。

  地震1个多小时后,他加入了县委组织的抢险队,与派出所教导员李林国、北川中学副校长张定文一道,组织幸存灾民向北川中学操场避难,然后开始在废墟中抢救学生。

  汗水浸湿了衣服,飞扬的尘土粘贴在脸上,他已顾不得擦拭。此时,一位灾民跑过来,告诉他,他的母亲和妹妹已不能从废墟中爬出,被人救出的侄子的腿也断了。沉默了一会儿的李芝军来不及为失去的亲人悲痛,更顾不上去慰问重伤的侄子。

  等他送走身边最后一批7名伤员,已是两天两夜后的14日凌晨。

  然后,他哭了,因为亲人的离世,因为同事的牺牲——北川法院37名在编干警,只幸免17人。

  副院长桂勇在安顿好受灾群众后,立即返回已成废墟的北川法院,边爬边喊着战友的名字,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呼喊。

  搜寻了几遍后,桂勇不得不相信,他的战友真的离开了他们。

  无声的眼泪在脸上滑出两道碎裂的痕迹,桂勇跪在了废墟上,下面埋的是他牺牲的同事。“你们放心走吧,后面的事我们来做!”

  桂勇的话没有落空,幸免的人员不敢放松一秒钟:地震当天出差归院的法警队长冯川、驾驶员朱贵俊回院即参加抢救伤员和承担运输任务,充当临时交警指挥交通疏散;刑庭庭长祝继红加入了民政局幸存员工组织的赈灾救助;民庭女审判员吴永莉,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挣扎着跋涉几十里山路,到绵阳中院汇报灾情……

  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在事发当晚7点,开始挺进北川。当晚10时,院长莫亚林号召全院50岁以下干警全力以赴时刻准备前往北川救灾。

  5月13日凌晨5时许,中院组织60余名干警再赴北川抢险。

  “我们的救援离得近,必须义不容辞地作为第一梯队救援群众。”莫亚林说。

  距离灾区最近的,还有阿坝州的14名干警。他们正在地震中心汶川县威州镇准备开庭,灾难发生后,他们决定立即参与到汶川县城的救援。

  震中的强烈余震造成楼房不断坠落砖石,干警们拉响了警笛,利用车上的喇叭朝慌乱的人群大喊:“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跑,跟着我们的警车向安全地方转移。”四处乱跑的群众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上千名群众开始跟着警车向姜维城方向疏散转移。有老人走不动了,干警便走上前去,弯下身子,背起老人就走;看见有妇女体力不支停下身来,便上前拉起她的手;看见有与家人失散的小孩在街边哇哇乱哭,便上前抱起孩子,往前冲。

  80余名老人孩子和妇女被安全转移到姜维城后,14名干警立即返回了余震不断的灾区。

  16时,正在街头维持秩序的干警们接到求援:县幼儿园还有20多名孩子被困在午休的宿舍内,立即前往营救。他们赶到时,幼儿园大楼仍持续摇摆,碎石“哗哗”地直往下掉,四周全是粉尘,孩子的哭声不断从里面传出。

  20多名孩子在里面!

  他们争抢着冲进大楼,抱起那些光着身子、正在号啕大哭的孩子,把他们紧紧护在身下,松动的混凝土块、剥落的水泥砖块不断地砸在他们的身上,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都不能少。

  等所有孩子都安全脱离危险,干警们身上已血迹斑斑。十几分钟后,幼儿园大楼在一次强烈的余震中轰然倒塌。

  一幕幕第一线的救援激励着所有失去亲人的法官和干警。

  第一时间的抢救结束后,四川高院发出《进一步加强抗震救灾工作,抓好审判工作的通知》,在审判设施严重受损的情况下,组织全省22个中级法院和各基层法院克服重重困难,集中力量抓好审判工作,为救灾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

  随后,一个个帐篷法院开始办公。

  5月19日,全国哀悼日第一天,集体默哀结束后,什邡市人民法院大楼前一个大约6平方米的简易帐篷内,审判长宣布开庭。

  原告是一位14岁的女孩,但今天她和她的父母都没有来,原告代理人也拿不出委托代理授权书。

  “因为他们身处受灾严重的八角镇,现在生死未明。”原告代理人的话让在场的人垂下了头。

  不需要太多的理由,现在只有小女孩的生死。

  最终,法庭暂时中断了案件的审理。

  同在那一天,13时38分,在成都郫县人民法院3号调解室,法官正宣读一起离婚纠纷案的判决。

  这已是“5?12”地震以来,郫县开庭审理、宣判的第23起案件。

  截至19日,受灾严重的绵阳、德阳、都江堰等地两级法院都开始恢复工作。

  隐在后方的英雄

  同样恢复办案的系统,还有检察院。

  5月21日,四川省安县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审查一起团伙盗窃案,对罗某等3人批准逮捕。

  庄严的检徽,通红的印章,在一片废墟中显得更加庄严。

  安县距离龙门断层带非常近,地震后,交通、通讯、电力等设施遭到严重破坏,安县21个乡镇与县上失去了联系。

  5月15日早上7时20分,安县检察院50岁的副检察长阮建祥接到命令,与安县县委抗震救灾指挥中心指派长姜曦、检察干警汪平等6人组成突击队,带着安县县委书记致高川乡百姓的亲笔信,与解放军某部两个营的兵力会合,从沸水镇绕道徒步进入高川乡。

  绕道徒步进入高川,保守估计比途经雎水的正路要多出两倍的距离,且不说山路的艰难险阻。

  这个任务下达前,阮建祥就得到确切消息:在绵阳市银监会工作的哥哥阮吉祥去北川出差,已经不幸遇难。他原先准备次日把突击队员送走后,到绵阳去看望苦命的嫂子。嫂子已经在6年前失去了身患白血病的女儿,那时女儿刚满20岁,读大三了。如今嫂子又痛失丈夫,弟弟又痛失兄长,80多岁的白发双亲又痛失长子!

  临行前,阮建祥细心地把工资卡交给妻子李志芬,准备把家门钥匙也摸出来给她,但随即又把钥匙放进了裤包。

  “带着钥匙,还是有家的人。”他不放心这个家。

  妻子流泪劝阻着丈夫,但远在北京的女儿打来电话安慰妈妈:“让爸爸去吧!灾区更需要他!”

  毅然离开了绝望的妻子,阮建祥随着突击队经过10多个小时艰苦卓绝的跋涉,行程50多公里,终于抵达高川乡。

  大山深处的高川乡,原本富含磷、煤等多种矿藏,树木葱茏,风景秀丽,是安县比较富裕的乡镇之一,6000多名百姓在此安居乐业。阮建祥到达时,几千人下落不明,乡内房屋绝大部分已经垮塌。

  整整两天,突击队员们都在不停地工作。在他们引导下,已经有600多名百姓成功逃出高川乡,抵达安县县城。

  张绍平,安县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38岁,2003年从北川公安局考调到安县检察院任职,而妻子、儿子及父母、岳父母、兄弟等亲人都在北川工作生活。

  地震发生后,领导安排张绍平回北川去寻找亲人,但他流着泪回绝了。

  指挥调度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张绍平看着不断从北川涌出来的灾民,心一点点下沉。从未有一个夜晚这么难熬,他不停地打妻子、父母、乃至每一个北川熟人的电话,可是,传来的只是“嗡嗡”的忙音!

  5月13日11时,安县检察院基本恢复了秩序,抗震救灾工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张绍平才在领导的强硬命令下,冲向60多公里外的北川。

  一路上坍塌的巨石横亘在路上,公路被拦腰截断,张绍平下车奔向儿子上学的曲山小学。但一切都不是以前的模样,整座县城都成了废墟,到处都是灾民和救援人员,却没有10岁儿子的身影。

  凄冷的风雨鞭子一样抽打着他,巨大的创痛袭来,而张绍平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相濡以沫的妻子走了,可爱活泼的儿子没了,温暖的家成了一堆随风飘散的灰土……他漠然地赶回安县救援部,一路上仍抱着一线希望,向每一个认识的人打听亲人的消息。

  “我看到过你儿子,跟着逃难的人去找你了。”一个消息传来令他振奋。

  孩子,你在哪里?

  此时,在距离北川县城20余里的永安镇,大雨滂沱中,张绍平10岁的儿子张若愚头上缠着一条沾满血迹的红领巾,浑身湿透地站在路边,遥望着安县的方向。

  这个勇敢的孩子在教学楼垮塌时,被震落的坠物砸中了头部。恐惧中,他艰难地爬出废墟,在一个广场上哭了一夜。5月13日早上5点,别人告诉他,只要沿着公路走,就能到达安县找到爸爸。

  等他走了7个多小时,弱小的身体已经不能跟随大批逃难的群众,而连绵的风雨也让孩子难以继续前进。

  张绍平看到儿子时,他就站在一面摇摇欲坠的山体下面。顾不得和儿子表达失而复得的喜悦,他脱下衣服,紧紧裹住湿透了的孩子,离开了危险之地。

  没有多少安慰的话,张绍平将儿子交到救援人员手中后,又重新返回了工作岗位。

  在救灾的第一线,太多的泪水是为感动而流。但又有谁知道,感动的背后,有多少人为之付出了伤痛的泪。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百姓,职责在身,道义和责任的砝码足以将私情轻飘飘地卸在一边。(郭新磊袁荣田 马春梅 唐晓艳 孙善长 李博 许华忠) (来源:民主与法制时报)
(责任编辑:赵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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