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飞多日，憋坏直升机飞行员
昨天终于起飞，投放物资并救出受唐家山堰塞湖威胁的群众 晨报记者登机随行见证艰辛救援
为了对北川6个乡的民众及武警官兵实施物资投放救援，同时把被唐家山堰塞湖威胁的群众搜救出来，广州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在绵阳机场苦等三天，昨天终于得以成功起飞。
当天4架直升机共分3批飞行10架次，飞行时间13小时41分钟，顺利给北川县小坝乡、什里乡、片口乡、桃龙乡、开坪乡、禹里乡等群众送了9.7吨急需物资，并输送出24名急待转移的受困群众及伤病员。
晨报记者乘上广州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团长李波驾驶的直升机，见证了此次救援行动全过程。
■受困
民众战士均被困，有的已受伤
5月13日，武警四川省总队邓副总队长兼参谋长，接上级命令带领550名官兵徒步翻山开进北川禹里乡，对地震灾害中受困于此的民众救援。进去后发现，当地交通受损严重，不仅群众难走出来，物资更无法送进。仅带了4天干粮的战士们也同时被困当地，风餐露宿了十天。更严重的是，在对当地民众救援时，有三名战士受伤得了破伤风，伤势危急。
“武警医院派医生随直升机进去判断伤势，并将三人带离困境救治，同时也向当地投放救援物资，以解民众燃眉之急。”武警四川省总队军需处副处长陈刚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可是这老天，怎么都不开眼。”
北川开坪乡救援情况也很紧急。由武警四川省总队政治部王副主任带领的300多名武警官兵在对当地民众实施救援时，也困在了乡里。
■盼飞
能见度低，飞机憋了两天
5月24日上午，天空云层仍然很厚，阴郁而压抑。广州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团长李波又皱起了眉。一连两天等候起飞命令的飞行员就像困在笼中的老虎。
这个自5月17日开始参与抗震救灾活动的陆航团至今已起飞90多架次，救回伤病员和群众570多人，为灾区投送近百吨物资。解救困在北川禹里乡10天的伤员，给北川的禹里乡、开坪乡等地民众投去急需物资，将卫生部派出的10人防疫队运送进北川，是此次陆航团执飞的目的。
但直升机飞行要求很高，需要2公里以上的能见度，当天上午的能见度仅800米。陆航团领航员许振军说，目前飞行面临的最大困难首先是天气，四川山区天气复杂多变，不利于飞行观察。其次是高原山区山谷多而曲折，且都是悬崖峭壁，对直升机飞行员的操纵技术要求很高。最后是山谷里高压线很多，可供直升机降落的地方很少。“简单地说，就是山高、坡陡、弯急、谷深。”李波总结道。
■落空
侦察机每次带来失望的消息
5月24日中午开始，绵阳机场气温上升，直蹿30℃。直升机驾驶舱里的温度计显示有37℃。飞行员们有些烦躁，大家都说，执行任务虽然压力大，但就这么等着不能上天，更磨人。
为了能尽快完成救援任务，指挥部每隔一小时就派出一架直升机前往飞行路线侦察，每次起飞时直升机的轰鸣声都让人充满希望，但返航的直升机却每每让人失望且焦急。陷在深山里的村庄由于雾气影响视线，实在没法看清地形，更谈不上降落了。
傍晚近6点，指挥部不得不宣布收队。
5月25日的天气更让人沮丧，能见度仅300米，阴沉潮湿的环境让一大早起来看天的官兵们几乎立刻对当天起飞的可能性宣判了“死刑”。
相应地，武警四川省总队立即调整计划，实施第二套救援方案，用人力把伤员转移到救助点，目前伤员平安。
■上天
抢天气，飞行时间提前1小时
26日清晨6点多，宿在中国民航飞行学院绵阳分院临时军营帐篷里的记者便被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吵醒，耳边传来官兵们的叫声：“快吃早饭，准备进场!”“赶紧!”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就在记者与干事老陈跑到机场时，四架直升机的舱门已经紧闭。原来，为了抢天气，飞行时间提前了近一个小时，早晨7时10分，第一架直升机接令起飞。紧接着，另三架也奔着北川方向而去。
■鸟瞰
半座山被削，部分建筑物被淹
所有机组人员包括直升机都做了防疫消毒后，加油，装运药品、食品、帐篷，9时45分，李波驾驶的直升机再次起飞。越临近北川县城，越让人难抑心痛。从直升机上看下去，层叠的山峦满目疮痍，地震作用使得山体形成了一条条巨大的滑坡带冲击而下，宛如道道奔腾直泻的山川。透过舷窗，清晰地看到几乎有半座山被削下，淹没了北川境内大部分房屋聚集地。大自然的作用力令人触目惊心。
目前最令人关注和担忧的唐家山堰塞湖，从直升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其危急形势。由于山体滑坡造成河水回流，形成了巨大的湖泊。漩平乡、禹里乡等部分村镇的建筑设施已经被湖水淹没。由于堰塞湖的威胁，灾区民众暂时迁移到安县设立的临时安置点，安置点的蓝色简易板房建筑，从直升机上看下去清晰整齐。
由于唐家山堰塞湖水位不断上升，北川县禹里乡部分已经被水淹没，此次直升机的救援任务还包括搜救并转移10多名受困当地的群众。
■救援
群众被救出，次日可能再飞
不到50分钟，直升机降落在北川片口乡的一片菜地里。机外的武警官兵马上有序地站成一排从机上传递物资。灾区人们也从四面八方围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孩子们叫着喊着，在直升机螺旋翼掀起的巨大气流中艰难挪步，有的还举起胜利的手势。
李波走下舷梯，与武警方面的负责人握手，双方贴着耳朵大声交流了几句。片口乡的8名群众被武警官兵送上了直升机。10分钟后，李波最后站在机舱口对着人们挥了挥手，直升机再次起飞。
大肚子的杨洋上机时是被官兵搀扶上去的。在机上，30岁的杨洋告诉记者，自己已有8个月身孕，“地震时家里房子倒了，我爱人在绵阳打工，急死了，医生说我得做剖腹产，现在他在绵阳等我。”杨洋吐了口气，“上了飞机，我总算放下心来。”
读小学5年级的孙丽娟很想去看妈妈，“我们教学楼都塌了，没法上课了，爸爸妈妈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直到前几天才和伯伯打通一次手机，这次我跟着伯伯、堂哥一起去成都见妈妈。”12岁的小丽娟和堂哥毕竟是孩子，没过一会就扒在舷窗前，好奇地看着经过的山川河流。
孙丽娟的伯伯说，片口乡大约7000多人，地震发生后，受灾虽不算十分严重，但通往外面的道路被滑坡带来的巨石中断，加上通讯中断，村里的人都很想知道外面亲人的生存情况，于是有几百人花了三天的时间徒步走出村外，一路上由于余震不断，山上落下的飞石砸死了好几人。“直升机来接过几次了，每次都是优先照顾身体虚弱的人和老人小孩，这次我带着两个孩子去投奔成都的亲人，至少会待上一段时间再有打算。”
11时35分左右，直升机稳稳当当地降落在绵阳机场跑道上，所有从机上下来的人都接受防疫消毒。8名灾区群众被车辆接送出机场。此时，其他直升机也传来了好消息，禹里乡10多名被堰塞湖围困的群众已经被成功搜救出。
26日，从清晨7时至下午5时，广州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圆满完成了当天任务。从目前的天气情况看来，第二天再起飞实施救援的可能性相当高。
作者： □晨报记者杨海鹰四川绵阳报道 通讯员陈惜辉 廖宝祺 钟贤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