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成都5月27日消息(记者杨华、崔静、刘奕湛)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魔鬼般的地震遭成的人间地狱惨状,当脚下不断感受到阵阵余震时,我们可能会以为那是踏着鼓点行进的大军,它似乎马上要破壁而出,又好象要赶着去远征。
这就是我们到达重灾区青川县时,第一次与地震“亲密接触”时的感受。
5月13日晚,在嘈杂的青川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帐篷前的空地上,一位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正在给刚到的我们介绍情况,突然脚下的大地抖动起来,“震了,震了!”一阵喧闹之后,人们很快归于平静,忙着手中的工作,留下惊魂未定的我们还在那里互相回味刚才的情景。这就是地震吗?让人恐惧之余居然还有些兴奋。
接下来的时间里,让人连兴奋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这里的余震实在太多了,隔上一两个小时就要来一次,如同耍把式的武师,一个劲儿地呦喝,害怕别人忘了它似的。
魔鬼的偷袭只能得手一次,生活毕竟要继续下去。当晚,中国电信青川公司的工作人员抢通了线路,免费向灾民提供的服务让电话两头全是劫后余生的哭泣。这让窝在自制简易帐篷里的灾民们不再寂寞,长长的队伍让他们在漆黑的夜晚有了盼头。
整个县委大院里全是人,凡是空地都搭满了帐篷。到发稿的时候,海事卫星怎么也找不到信号,急得刘奕湛团团转。好不容易在一块空地里找准了卫星位置,才发现旁边就是一座要垮掉的楼。难怪没人来搭篷。提心吊胆的我们蹲在摇摇欲坠的大楼边忙着发稿,心里在想千万别来余震。结果想什么来什么,一次小小的余震不期而至,多少让我们吓出了点冷汗。于是这个夜晚大家踡在车里,半梦半醒之中迎来了黎明。
同样的一个黎明,两天前失去的几万人他们再也没有能够看到。地震不但夺去了他们享受生活的权利,给人间留下了残垣断壁,而且带给了生者以刻骨铭心的痛楚。在木鱼镇中学的救援现场,余震继续挑战着生者的神经。不过这个时候,人们没有理会地下有什么动静,他们的眼里满是对寻找出自己亲人的渴望。当我们采访青川县县长陈正永时,正有一波余震袭来,他丝毫没有惊慌,镇定自若地回答了我们的问题。不远处的操场上,一位长辈在给一个死去的学生穿上崭新的衣裤。几户村民正在利用现场的旧木板制作简易的棺材送亲人上路。不断有人过来掀开包布,试图去寻找曾经熟悉的那张鲜活的笑脸。旁边的山上也不时响起令人揪心的鞭炮声。
置身在这个环境里,人们没有了对地震的恐惧,身体里只有悲怆。
夜晚又来了,余震还在继续。电信公司的工作人员通过一天的努力又抢通了光纤线路,指挥部所在地的宽带通了。终于,我们发出了在青川的第一条视频稿。兴奋自然难以言表。到了深夜休息的时候,宣传部的人居然在一辆货柜车上给我们找到了两个睡觉的位置。由于我们还要发稿,司机和另外的一位报社记者过去躺下。结果到凌晨4点多的时候,有人上到车顶安装白天用的高音喇叭,响声弄得大了点,吓得那位报社记者以为地震来了,立马弃车而逃。
真正领教余震的厉害还是第三天到红光乡去采访。在路上,碰到了一队消防官兵前去救人。其中一个指着一块差不多有一间房大的巨石说:“我们清晨来时就没有这块石头。”所言非虚,我们所到之处见到的全是地震引起的山体滑坡,公路被隔断了好几公里。当我们冒险在滑坡段出镜的时候,山上不时还有石块飞下来。滑坡纵向长度3000多米,横向宽度最长600多米,高40-80米,将红光乡境内的青竹江和红石河拦腰截成了两个堰塞湖。人们进去都只能是从昔日的江面今日的滑坡段通过。在滑坡的堆积地段上,走路的人多了,已经形成了隐约可见的小路。苍海桑田变迁如此之大之快。
很多从外地赶回来寻找亲人的打工者行走在这条小路上。当我们拦住一位采访时,余震不失时机地发生了,感觉脚下好象要翻腾一样,周围的山更是恣意附合,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山上滑落下来,升腾起了近似黄色的灰雾。回来后想起就后怕,要是余震再大一点,山体真的滑坡下来,在那种环境中,我们是万万跑不掉的。
经过余震的这下敲打,在回来的路上,看着旁边山上滚下石头,我们已经学会很镇静地通过危险区域。
回到成都,余震仍然袭来,传递给高楼大厦,更是被放大,摇摇晃晃中,我们想起了青川的这段经历。
(责任编辑: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