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光华生前接受电视记者采访的镜头 |
我是周总理选的飞行员
失事机长留下最后的新闻镜头—
搜救进展
失事地点初步确定
记者从前线搜索部队获得最新消息,直升机失事地点初步判断位于都江堰紫坪埔水库以南三公里的赵公山一带。
据了解,这一带是处于都江堰与汶川交界处,植被丰富,林木茂密。
中共四川省委常委、四川省军区政委叶万勇率领成都警备区、阿坝军分区及所属十县武装部官兵和民兵预备役人员二千余人徒步攀岩向赵公山开进。
5月31日下午,成都军区陆航团一架米-171运输直升机在执行运送第三军医大学防疫专家到理县的任务返回途中,在汶川县映秀镇附近因局部气候变化,突遇低云大雾和强气流,于14时56分失事。
目前已有一万名搜救人员在飞机可能失事的区域进行搜索,部分重点区域的搜救小分队已带足一周干粮。
5月31日,成都军区抗震救灾部队一架米-171直升机在执行运送第三军医大学防疫专家到理县的任务返回途中,在汶川县映秀镇附近因局部气候变化,于14时56分失事。5月24日下午,这架直升机的机长——51岁的特级飞行员、飞行大队长邱光华,在摄像机镜头前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片断。
这是一组令人难忘的新闻画面,短短十几分钟内,成都军区某集团军某陆航团特级飞行员邱光华,向记者讲述了他在抗震救灾中的故事。
家在灾区的他说:“我能做的就是救灾!”
邱光华的家在茂汶,离震中汶川很近,他说:“直线距离也就五六十公里。”家里还有父母和两个弟弟等多名亲人。地震以后,通讯中断,没法了解家里情况的他只好守在电视机前,希望得到家乡的消息。地震第2天,邱光华接到命令前往北川、绵竹和都江堰侦察灾情。没有过多考虑,10分钟以后,他便带领机组人员起飞了。这一天他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家乡和亲人的消息。邱光华说:“这是天灾,没办法,我只能干着急,帮不了家里,只有靠当地政府。我能做的就是救灾。”
14日,邱光华奉命前往家乡茂汶侦察灾情。当他飞到茂汶上空,家乡已是满目疮痍。他想:完了,我家全完了,人肯定被埋在下面了。在茂汶落地后,他见到了带人前来向部队汇报灾情的弟弟。弟弟告诉他,家里房子垮了,好在父母亲人都活着。邱光华终于安心一点,这时已是地震发生后的第3天。
身为军人的他“有需要的时候就上!”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邱光华的状态显得非常平和,即便是在说家里受灾情况时,他也一直保持他惯有的那种微笑。镜头前看不出他情绪上的任何波动。只有当他提到自己是周总理亲招的第一批8名少数民族飞行员之一时,显露出一种强烈的发自内心的自豪感。他说:“作为一名军人,作为被周总理招的第一批少数民族飞行员,要对祖国作一点贡献。看到老百姓的房子倒得那么严重,多救些人对我们也是一点安慰。所以不考虑自己的事,有需要我们的时候就上!”
迄今邱光华已经飞行了35年,曾为江泽民总书记驾驶过专机,参加过云南地震和雪灾的救灾工作。他的飞行时间在整个陆航团都是前几名。再过几个月,他就要退休了。但在救灾期间,他和其他年轻机长一样执行着大强度的任务,清晨6点就出发,有时工作到晚上8点。他每次执行完一趟任务回到机场,就赶紧到停机坪上的大巴上休息,保持体力和精力。他说:“在这种大灾面前,我们老飞行员要是稳定不住军心,对年轻飞行员的影响肯定比较大。”
穿越险阻的他将操作技术发挥到极限
陆航团飞行员们的家离机场很近,还不到1公里。但自从12日地震以后,所有人都没回过家,吃住都在部队的帐篷里。
邱光华说,这次救灾对陆航团就像是战争一样。平时训练的时候,每次起飞前需要一个小时做准备。这一次,从拿到任务书到起飞最短5分钟,最长10分钟。机组往往是只知道飞行高度就出发,上天以后再自己观察天气和地形条件。
而这次灾区大部分分布在山里,他连说了两句“相当恶劣”来形容当地的气象和地形条件。他说,峡谷里的气流是扰动气流,也就是气流不稳定、风是乱的。这样的气流会破坏直升机的空气动力结构。一旦遇到这种气流,飞机就容易出事故。而如果直升机的螺旋桨刮到山谷间的电线,那就一定会机毁人亡。但是直升机起飞时,飞行员没有任何相关资料。峡谷里的气流是怎样的,哪里有电线,是否能够降落,降落在什么位置等一切问题都只能靠机组人员用眼睛观察,没有任何的辅助设施。他说,每次飞行机组所有人都精神高度集中,在天气和地形的极限条件下,将飞机性能和操作技术发挥到极限。
见证这个羌族男儿很爱笑
“我是老飞行员,应该带年轻的飞行员上去。”这是采访中邱光华机长留给记者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飞行环境、飞行高度、飞行时间……”这是记者听到邱机长和战友们聊得最多的一个话题。
5月24日下午,在直升机停靠的空隙,正在待命的邱光华接受了《新闻现场》记者任炜与同事的采访。
“那天偶然听说他是羌族人,就找过去了。”任炜清楚地记得,正式采访邱光华是在5月24日中午1点的凤凰山机场。“你别采访我,我们这儿老飞行员跑一线的比我多。还有好多年轻的帅哥,也早早写了请战书……”面对摄像机镜头,邱光华很不好意思,是被记者“死缠滥打”请上车的。
任炜说,邱光华身上有着羌族男人的本色:耿直、实在,没有经过寒暄,采访就直接开始了。“采访完了,我们才知道他的名字。”短短的采访结束后,接到任务的邱光华匆忙与记者告别了。
邱光华是记者孙雯洁在凤凰山机场接触的第一名飞行员。“他特别和蔼,连眼睛里都充满笑容。”孙雯洁说,“我们去的时候,他坐在大巴外的椅子上,说话的时候就笑了,采访的时候也一样,感觉一直那样憨厚地笑。”她说,以前自己心中的军人形象就是“威严”,但经过这次采访就变了。《天府早报》供稿
记者手记
深谷寂静险要 唯有救灾机穿行
随南空搜救团亲历峡谷飞行
成都空军一架救灾直升机失事的消息传出后,像一块巨石般沉沉地压在人们心头。两天来,我一直在为失事飞机上的机组成员和伤员们默默祈福,期待奇迹出现,他们能够微笑着出现在搜救人员的视线里……
在接到飞机失事信息的一刹那,我的后背有股凉丝丝的感觉:就在一周前,我在四川灾区采访时,还数次乘坐直升机,随着南空搜救团的机长们穿越那里的崇山峻岭,往返救援。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里的飞行面临着怎样的挑战!看着信息,我的眼前晃动着南京闹市的高楼大厦,脑海中却重叠着灾区飞行时的一幕幕,废墟交杂的巍巍青山、深不可测的峡谷、飘飘忽忽的雾霭……地动山摇后,深谷无声,只有救灾的直升机“哒哒哒”地忙碌穿行。
“不知道南空搜救团的战士们怎样了!”此刻,我格外挂念仍然留在灾区执行救援任务的勇士们,立刻给他们发短信、打电话,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一消息,反过来安慰我:一切都好,放心。他们沉着的话语里听不出一点慌乱和惧怕,却越发让我泪水盈眶。
南空搜救团共有5架直升机在成都太平寺机场执行救援任务,5月13日凌晨他们从南京出发,当天下午抵达灾区,到昨天下午这5架飞机已执行救援任务290多架次、飞行了240多个小时,从这些数字里,你可以算出他们的飞行强度有多大!在随行采访的过程中,我目睹了他们顶着烈日和微雨,时刻在停机坪上待命;我目睹了他们怀着何等的勇气,在复杂的峡谷中飞越救灾;我还目睹了他们面对受灾群众是何等的迫切,恨不得排除一切障碍飞到每一个被困的村落……
昨天,搜救团政委方涛在电话里用嘶哑的嗓音告诉我,山区飞行海拔很高,周围2000多米、3000多米的山峰比比皆是,悬崖陡峭,直升机可以活动的区域比较小。且山区天气状况复杂,山谷河流蜿蜒,随着气温的变化雾气频发,天气突变的概率较高,有时候起飞时还是晴空,飞到一半或者返航时,可能就变成了雾霭茫茫甚至开始下雨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靠机长和机组成员们的经验和飞行技术。方涛政委说,这些天来所经历的挑战,远远超过以往。
我不禁想起自己随行采访的感受。为了堆放救灾物资,机舱内的座椅全都拆除了,大家就席地而坐;直升机上没有特别的逃生设备,只有飞机安全了,你才安全;一趟任务下来,直升机起降的轰鸣声,让耳膜半天都难以归位;晚上睡觉时,总觉得周围在晃动,分不清是余震还是幻觉……然而,我只不过是短期跟随采访而已,搜救团的勇士们已进行了20来天高强度的救援,可以想象,他们是以怎样的一种毅力和精神在坚持!
方涛政委告诉我,这几天,大家频频接到亲属和朋友来电话或发短信表示慰问,搜救团成员们的情绪都很稳定,完成任务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他们想告诉大家的是,救灾任务高于一切,但他们也一定会注意安全!
而我想说的是:向你们敬礼,每一位勇士!
快报记者 郑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