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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四川汶川发生8.0级大地震 > 四川地震消息

记者唐骏:地震灾区采访让我学会珍爱人生

  5月13日晚,绵阳市委宣传部办公室。刚下飞机不久的唐骏和来自其他媒体的几名记者一起前来做采访登记。当天晚上9点半,他们等到了第二天可以集体进入北川县城采访的通知。那个时候,唐骏只知道这是一次里氏7.8级的强烈地震,震中在汶川,而他所要去采访的北川、江油等地受灾也比较严重。


  从2004年大学毕业进入京华时报社起,唐骏基本就在一线跑新闻。山西矿难、八达岭高速特大交通事故的可怕现场他去了,许许多多生离死别的场面他也见证过。然而,5月14日上午,当经过了艰难的步行进入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北川县城时,唐骏隐约感觉到,这一次采访,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随后这些天里,和他差不多时间到达灾区的那些记者陆陆续续被后赶来的记者接替、撤离,唐骏一直留在了这里。“再过两天我和前来接替我的记者交接一下工作之后我再撤。”唐骏说这话的时候是5月28日,到那天为止,他已经在北川、安县、江油这些重灾区之间辗转奔走了整整15天。

  “这15天里我体会到了各种滋味——震惊、揪心、惊喜、失望、感动,还有些滋味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唐骏说,“我想,很多和我并肩战斗的记者都在这里体会到生命的真正意义。”

  生死一瞬:“很多人都是瞒着家里来采访的”

  严重倾斜的房屋、随时会滑坡的山体和泥石流、被巨石阻隔的交通、严重短缺的食物和水……“其实艰苦不算什么,没有吃的喝的,没有住处,这些生活上的困难都可以克服、忍受,但是,在余震不断的日日夜夜里,你要时刻面对的是生与死的考验,还有,对牵挂你的人的那份愧疚。”

  唐骏告诉我,很多来灾区采访的记者都是瞒着家里偷偷来的。和他一起来的摄影记者夏永、后来的实习生王磊,还有杭州日报的那些哥们儿,大家出发前谁也没敢告诉家里人是要到地震灾区,怕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也怕让他们担心牵挂。

  “但是我瞒不过我妈妈,她看报纸上我发回的报道就能知道我在哪里,在做什么。”从进入灾区的那一刻起,唐骏远在江西的妈妈就开始了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日子。母子之间保持着每天一个电话的联系频率。有时在这边刚刚感觉到稍微强烈些的摇晃,唐骏就能接到从媒体上得知有余震的妈妈打来的电话,她每天都要确认儿子是否平安。

  真正让唐骏后怕的是采访一个在北川中学废墟中寻找儿子的中年男子。两人正对话的时候,附近传来消息说从废墟中救出了生还者。唐骏赶紧跟着那人往挖出生还者的地方跑,去确认一下救出的是不是他儿子。刚跑出50米,一块巨石从山上哗啦啦滚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唐骏回头一看,当时就傻眼了,“那时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死一瞬间。那时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牵挂你的亲人们。但在看到那些让我心绪难平的场面时,我都会一个人忍着,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不会在电话里告诉妈妈,我怕她会受到感染更加担心。”从那时起,大大咧咧的唐骏,开始更加注意采访中自己的安全问题。

  真情无边:“她拉着我的手一直说谢谢,我哭了”

  5月19日,全国哀悼日的第一天,唐骏在绵阳市九州体育馆采访,九州体育馆是受灾群众安置点之一。有个在地震中受伤的老太太,看到唐骏,原本呆滞的眼睛忽然就亮了。通过交谈,唐骏得知,老太太在这次地震中失去了儿子、儿媳和女儿,她和老伴侥幸活了下来。

  “你长得很像我的小孙子,他在山东读大学,地震后他一直在找我们,他的爸妈已经找不到了,只有我们了。要感谢解放军啊,感谢你们这些好心人啊。”老太太拉着唐骏不停地念叨着。地震之后,被砸成骨折的老太太是被一名解放军战士背了一个多小时,翻过落石不断的山,冒着泥石流,将她送到了安全地点。幸存的亲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手足同胞的爱,为大灾后幸存的人们重新点亮了希望。

  “老太太的笑容让我感到一阵心酸。很多人在这次地震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但是,活着,就有希望。站在这样一群人中间,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唐骏告诉我,初来灾区,由于没有亲身经历过真正的大地震,所以,每当有余震来临,当地老百姓都往房子外面跑的时候,他对这种摇晃很不以为然。但是逐渐的,再有余震时他也会随着人群往安全的地方跑,边跑边打听震中的位置。之后就赶紧和在震中地区附近的同事联系,希望得到他们平安的消息。“我们必须珍惜生命,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些关爱我们的人。”

  灾难过后:请关注前线记者的心理问题

  “5·12”之后的几天,抗震救灾工作逐步从搜救转向救治伤员、安置受灾群众和全面防疫。这个时候再进入灾区采访,都要穿上厚厚的衣服,经过消毒并戴上好几层口罩。

  无论是惨绝人寰的灾区现场还是失去亲人的幸存者那痛不欲生的面容,很多悲惨的画面都一一定格在唐骏的脑海中。“不只是我,很多从灾区回去的同行后来都跟我说,晚上会睡不着觉,总会想起那些场面。”唐骏说,“但由于每天睡眠严重不足,所以能休息的时候我还是能马上入睡,不像他们似的。但是我现在落下的毛病就是,即使崭新的口罩戴到脸上,我还是觉得能闻到像在废墟上闻到的那种腐臭味儿。”

  “我的几个同学把一些关于灾后心理干预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里。现在不是有很多心理专家为经历了这次地震的人进行心理治疗吗?我觉得可能我们在一线的很多记者也需要这种治疗。并不是所有的新闻工作者都具备超强的心理素质。灾区采访也给我们的心理留下了或多或少的一些阴影。”唐骏告诉我,和他同是第一批被报社派到灾区采访的摄影记者夏永,在面对很多场面的时候,都会含着泪水按不下快门,“不仅是我们,还有那些参加救援的解放军、武警官兵和志愿者,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这样不忍面对的时刻。”

  “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北京了,希望我回去能多多记住这里让我感动、催我感悟的那些东西,忘记那些阴影,更好地去工作、生活,更加珍爱人生。”我看到,25岁的唐骏,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刘永恒)

   (来源:中华新闻报)
(责任编辑:高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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