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诗歌:时代与情感的特殊记录
——首届中国打工诗歌高峰论坛综述
5月31日,首届中国新诗人诗歌节在东莞举行。诗歌节的一系列活动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首届中国打工诗歌高峰论坛。何真宗、许强、罗德远、徐非、许岚、李明亮、李笙歌、张一文、阿北等来自全国各地的近百名作家、诗人欢聚一堂。
其中,何真宗、李明亮及因有事未到会的著名打工诗人郑小琼都曾参加过全总宣教部与本报联合举办的“全国职工文学创作优秀作品征集活动”,并均在评选中获奖。这些诗人绝大多数都有着不同的打工经历和艰辛的创作历程,谈起打工诗歌的历史、现状、价值、前途,他们有着切身的感受和深刻的思考。不间断的发言、论述、争辩,为打工诗歌的创作和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打工诗歌是群体的表达
比起当年的朦胧诗、先锋派,打工诗歌跨越了小众阶层,为庞大的打工群体所认同。当年,一本刊登打工文学的《佛山文艺》,发行达60万份,一出版就被打工者抢购一空。有的致富者第一桶金竟然来自于代卖《佛山文艺》。《打工诗人》报编委罗德远认为,由于打工诗人们以真诚的态度面对生活,对个人生存状况和群体的命运倾注了深切的悲悯和无限的关注,在日趋功利的社会环境里,拒绝媚俗、妥协,使打工诗歌在最初就形成了真实、鲜明、自然朴素的风格和品性。“我们有我们的经历,我们有我们的声音。时代和生活带给我们的疼痛,促使我们用真情去抒写、用全心去热爱,越来越多的打工者成为一个历史时代与特殊情感的记录者,记录下自己及一代人的精神状态与精神史。”
佛山文学院院长、打工文学作家周崇贤说:打工文学的崛起在于它的群体性。我们是一个整体。打工诗歌的启示在于:它所关注的不仅仅是个人,而是群体的命运。平时,打工者可能是一盘散沙,到时就是铁板一块,具有震撼力。
《江门文艺》杂志编辑部主任鄢文江认为,任何一个艺术门类,都离不开它的接受者。打工诗歌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读者群,就不会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无论你赋予它怎样的艺术形式,它也充其量就像那些所谓高雅的诗歌作品一样没有生命力。打工诗歌的接受主体,也就是它的读者群的生成,与丰富多彩的打工生活分不开。打工诗人绝大多数就是打工人,他们了解打工生活,知道打工人喜欢读什么样的诗歌。因此,打工诗歌的接受主体就这样在生活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打工诗歌是责任的担当
在诗歌节的活动中,常听到大家谈论“责任”二字。那些打工文学刊物和活跃的打工文学作家,常常是自掏腰包打理一些工作,就是为了保存好这些民间的财富。《打工族》杂志副主编盛慧在发言中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打工诗人,一开始就是一个充满责任感的群体,值得尊敬的群体。他们的表达,一方面是诗人情感撕裂的产物,慰藉其他打工者,温暖其他打工者,让他们看到希望;另一方面,是对当下劳动者心灵的一种记录。这种感受,许多没有打工经历的诗人,根本无法比拟。他们的表达是肤浅的,可疑的,没有力量的。只有在场的打工诗人,只有经历着内心疼痛的打工诗人,才能忠实地、原汁原味地记录这段心灵史,记录中国打工人的理想与现实、沉重与坚韧。
《侨乡文学》的徐非认为,打工诗人的悲天悯人、让诗作贴近底层生活,是诗人作家的责任。无论是写一片树叶,还是一块石头,诗人们总是为生活而唱,为人民而歌。打工诗人应好好把握历史,做担当责任的最后坚守者。打工诗歌的价值所在
《打工诗人》报的编委李明亮专门论述了打工诗歌的价值所在。他认为,打工诗歌是对真情实感的自然倾诉,更接近、深入文学的本质,更耐人寻味,更具文学的真意。当前,这一原生态的文学样式,正在产生着越来越大的影响。它为我国源远流长的诗歌创作注入了新鲜血液和澎湃真情。另外,打工诗歌是底层文学的杰出代表。当前,文坛的“底层”风刮得很猛,但很多貌似“底层”的文学作品不是真正的“底层”作品。那些作家并不了解或熟悉所描述的对象,常常是想当然、“道听途说”,或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写,或是居高临下。虽然绞尽脑汁,但难得“底层”之真面貌、真精神。但打工诗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这样,打工诗歌出自打工者之手,写打工人,写打工事,揭示生存空间和生活境遇的本来面目,其独特的个人体验读来让人震撼。
罗德远认为,打工诗歌以其现实性、当下性甚至血性,改写了当代诗歌的走向。打工诗歌的精神价值得到了充分肯定,其作用也被进一步延伸,比如给予打工群体以心灵慰藉、精神关怀,进而也是表达愤懑、伸张正义的精神武器。在创建和谐社会的今天,打工诗歌将苦难的际遇转化为理性的诉求,将愤懑的情绪升华为诗意的表达,释放和转移了打工的痛苦,满足和引领了打工群体的精神需求。
打工诗歌的未来走向
《佛山文艺》杂志的总编辑文能,曾经在中国诗歌的重镇《花城》杂志当编辑。当年,一大批占据主流地位的诗人就是从《花城》中走出来的。如今,编辑一份最具草根性的打工文学杂志,两厢对比,让文能有了更深的思考。他认为,打工文学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缺少够分量的代表作和作家。粉碎“四人帮”后,文学亟待摆脱政治束缚,塑造独立的审美品格,先锋文学由此诞生。然而,它却与当下的生活疏远了。正是由于当下经验的缺席,我们看到的文坛往往是历史的回顾和对国外技巧的模仿。打工文学坚实、独特的经验表达,是非常宝贵的。它对社会道德的担当也是很重要的。打工文学要提高自身的品质,一是要在独特的话语表达方式上,更具审美倾向。如果能在这方面迈出一小步,都将功不可没;二是要寻找写作的精神资源;三是要超越自身的局限。此次《打工诗人》报首次以抗震救灾为主题,发出打工诗人共同的心声,表现出打工诗人辽远的目光,这种超越自身生活空间,对社会问题抒发情感的做法,使得打工诗歌具有了更广阔、更长远的发展前景。
《民族诗人》报的李福登说:现在,打工诗人很多,但评论家寥寥无几,打工诗歌的评论还很缺乏。有的诗获了奖,但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打工诗歌的档案管理也不系统,一些经典诗歌的草稿都失落了。
徐非认为,打工诗歌一定要在艺术上提高,这样才能引起文学界和主流媒体的关注。
发端于南方改革开放前沿的打工文学,这些年迅猛发展,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它不同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厂矿文学,完全是发自于打工者内心的文学表达。打工文学抒发了打工者的心声,同时也反映了这一庞大阶层的生活际遇和呼声,它实际上已经超出了文学的意义。各级政府和各级工会都应给予关注、引导和扶持。文学界也应与打工作家进行沟通,帮助、培育打工文学,使其能够更好地发展。打工文学虽然经过了20年的发展,但这一新兴的文学品种还很稚嫩,特别是在艺术上还不够成熟。因而,打工文学必须要在坚守自己特色的基础上,努力提高自己的品质。毕竟,花好才有赏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