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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身处灾区的17天与3个家庭的故事

  (新华社记者震区手记)身处灾区的17天与3个家庭的故事

  新华网北京6月23日电(记者宫一栋)成都双流机场喧闹如常,就像大大小小的火锅店一样,“花重锦官城”的成都已经恢复了她的活力,天性达观的四川人在重新拾回他们的生活节奏。


  离别天府之国,我的心里一团麻。从6月3日到19日,我都在震区。除了前四天有些焦虑和混乱,后面13天都是忙忙碌碌,现在一停下来,脑袋便觉得木了。

  回到北京,坐在电脑前,我回想的不是活动板房的施工现场,也不是热闹非凡的绵竹回澜商业街,而是三个普普通通的四川家庭。

  让我先说说李万生和他的妻子孔祥蓉吧。这两位东方汽轮机厂的老职工并非结发夫妻,几年前因为各自的老伴相继去世才结了婚。1969年,家在东北的李万生从沈阳来到了四川绵竹的汉旺镇,投身轰轰烈烈的“三线”建设。1979年,因为落实知青政策,孔祥蓉也进入了东汽,在铸造车间工作。

  两位老人见证了东汽这个“三线”工厂从无到有,一步步发展壮大的足迹,却又亲历了这个他们为之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厂子顷刻间变为乌有的悲情。

  我比李万生整整小了40岁,其实是很难真正感同身受他们对东汽的感情的。但在我走进东汽的德阳分厂,穿行在苏式的高大建筑中,看着周围穿蓝色工装的工人们,听着转轴在厂房中“轰轰”作响,乃至在洗手间用传统的肥皂洗手时,我理解了这种凝聚一生的情感。这是将要在德阳开始的新厂房、新规划、新发展、新居所无法替代的“旧东西”。

  我让他们说说自己在东汽最为难忘的事情,孔祥蓉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还是没有什么吧。”岁月的每一个片段对于他们都是有意义的。遥想当年,“曙光山下,十里东汽”,能进东汽,会引来无数人的艳羡,谁料而今他们身边的600多名同事及其家属死于非难。她一边说,一边抹泪:“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活越过越好,却突然受了这么一遭。”

  在一个当地人称为“白公馆”的宿舍楼里,两位暮年的老人,互相扶持,陪伴他们的只有两张简易的行军床。在历史翻过了42个篇章后,他们的生活又几近回到原点。

  在绵竹景观大道的受灾群众安置点,我见到了刘成林和他的家人。上初中一年级的刘成林14岁,看起来却只有十一二岁,这大概是因为他家境贫困、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的父亲刘代和是一名井下矿工,每月不到1000元的工资要养活家里6口人:夫妻俩、刘成林和他上高二的姐姐、刘成林的外公外婆。

  这个瘦小的孩子话不多,但非常懂事,有着同龄孩子很难见到的成熟和稳重。我刚在这个安置点的“爱心学校”坐下,他就跑了过来,腼腆地笑着,问我的饭盒在哪里,要给我打饭、泡面。

  刘成林的父母只上过小学。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淳朴和憨厚。在一个与别人共用的帐篷里,刘成林的妈妈搂着儿子,有些局促地笑着。她说希望孩子今后能考上大学,或者起码能读一个高中。

  刘成林和他姐姐快要复课了,据说学费将会免掉,不过生活费还是要自筹。如今,矿已经被摧毁。没有其他一技之长的刘代和,面对绵竹的劳动力市场,只能望洋兴叹。

  再过半个月,刘成林和他的家人将从这个1300人的安置点搬到另一个叫做马尾的地方。我很担心,他们的生活将怎样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展开。

  雨后的棚户区,深一脚、浅一脚,临行前,我只回望了一下9-17,刘成林家的帐篷编号……

  当地震中的死者家属已经陆续得到政府发放的5000元抚恤金的时候,17000多名失踪人员还生死未卜。他们银行里的账户能够汇兑吗?他们的财产由谁继承?如果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他们家人的生活该怎么安顿?

  在绵阳九洲体育馆10号区,我遇到了北川县曲山镇的马云祥、王世英夫妇。马云祥的大家族,有6人死于地震。他的大哥马云杰在北川县人民医院工作,地震后杳无音信。孩子的抚养成了棘手的问题:一年前,马云杰与妻子离异,孩子马健康判给他带。

  地震后,马云祥见过一次马健康。侄子告诉他,别人说曾看到了他爸爸,但惊喜渐渐变成了泡影,变成了没有尽头的苦苦等待。马云祥叹了口气说,无力照顾马健康,因为他自己家庭的负担已经很重了,“我只能指望学校或者医院管他。”

  马云祥87岁的父亲在地震中脑部受了伤,送到重庆一家医院接受治疗,马云祥还不敢把哥哥失踪的消息告诉老父亲。“因为他可能抗不过了,我们不能刺激他。”王世英伤感地说。

  马云祥有一双儿女:女儿在地震后被送到了山东一所中专学习,儿子出生还不到两个月。他们夫妇俩请我给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起一个乳名。

  在朋友的建议下,孩子被唤作“乐乐”——四川人的乐观、豁达、坚强,希望在这个小生命的身上延续。我还给他起了一个大名:天泽。天府之国,在这场千载劫难后,理应天物润泽、泽被后世。让我祈愿这个孩子,连同其他千万个在地震中呱呱落地的“震生”、“震川”、“震国”一样,一生风调雨顺。

  这三个家庭是我这17天真正能花一两个小时,坐下来慢慢聊的为数不多的受灾民众。我本想在棚户区里多待几天,放下一切功利性的目的,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听他们讲述悲欢离合的故事,但一路马不停蹄,这样的交谈便成了很珍贵的片段。

  不过,感谢生命的际遇,让我认识了李万生夫妇、刘成林和他的家人、马云祥和他的妻子及孩子,让我对四川这片土地有了更多的牵挂。

  我不能忘却的,还有都江堰殡仪馆的“无名氏”们。5张木板上,贴了200多组照片,一张脸部的,一张全身的,还有一张胎记或者遗物的,等待着亲朋好友来认领他们。那些钥匙、身份证、手机、校徽、肩章、书信,无不诉说着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故事。我不忍细心卒睹,唯愿他们在天国得到安宁。

  我担心的就是忘却。在聚光灯隐去后,人们是否会忘却汶川、北川,忘却映秀镇、汉旺镇……
(责任编辑:黄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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