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30日是邱林川的儿子出生的日子。在贵州省人民医院陪伴邱林川妻子做剖腹产手术的是夫妻俩的父母和邱林川的两位女同事。而邱林川呢,他在四川地震的重灾区汶川县映秀镇。
邱林川是贵阳市公安局南明分局的法医。
5月18日早晨8点,他作为“贵州省赴川抗震救灾刑事技术支援队”的成员,和战友一起踏上了前往灾区的征途。
去灾区的命令是5月15日晚上8点半接到的。
43位来自贵阳市、遵义市、安顺市和黔南州公安局的法医和刑事技术人员很快进行了集结,开始了简短的应对灾区各种情况发生的训练。邱林川隐瞒了妻子即将分娩的事,做好了随时出征的准备。
但这个情况还是被人们知道了。5月16日,贵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邹碧声下令:“邱林川不要去了。”
邱林川急了。2001年毕业于中国刑事警察学院法医专业的他,太想到抗震救灾的第一线去了———那里可以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他当即找到了邹碧声,“不让我去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局长被他的坚强决心所感动,不情愿地同意了。
贵州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厅厅长崔亚东也知道了这件事。5月18日,车队就要出发时,他电话要求公安厅刑侦总队负责人把邱林川留下。可这时,箭已在弦上。
“领导的关心,对我是一种莫大的鼓励。我只能把工作做好,决不能半途而废!”邱林川发自内心地说。
“贵州省赴川抗震救灾刑事技术支援队”从5月18日出发到6月4日回来,这期间,他们转战汶川、绵阳、理县、广元、青川等受灾严重地区,主要负责对遇难者的遗体进行拍照、记录、编号和提取检材,对每具遗体都要弄清是从哪里发现的,送到了什么地方,以便在找到遇难者的家属后有个明确的交代。
高筒雨靴、防化服、双层口罩。在摄氏30多度的高温下,穿上这身行头,别说工作,就是呆着也是满身的汗水。
法医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们冒着山体随时可能滑坡和危楼随时可能倒塌的危险,穿行于废墟间,把遇难者遗体尽可能的完整拼好,给死者应有的尊严。邱林川说,这是对生者负责,给亡灵找一条回家的路。
“我在这里从来不跟家里说危险的事,就说一切都很平安。”专门负责给遇难者遗体拍照的技术人员李和帅说。他也是南明公安分局的民警,小孩出生才6个月。
李和帅是经过几次请战才来到抗震救灾第一线的,家里的事就都丢给妻子和母亲了。
还没有到灾区呢,就遇上了危险:在他们的车队前面,有一辆车被压在了刚刚滑坡的山体下;在灾区,余震不断,从最初的惊慌到看着被震动的电灯线摇晃;每天响起的好似鞭炮的声音,后来得知是滑坡的动静。这些都没有出现在李和帅与家人的沟通中。
说来也巧,就在邱林川儿子出生那天的5月30日下午,在映秀电厂家属区,一位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天的中年妇女终于看到了遇难的父亲的遗体。由于时间长气温高,遗体已经面目全非。
邱林川和他的战友一起把刚挖出的遗体各部分一点一点地拼起来,清理干净遗体上的碎石,对遗体的面部也进行了整理,使之最大限度地保持完整性,然后抬走。这时,已经从废墟上走出三百多米远的那位中年妇女又跑了回来,“谢谢。”她对邱林川说。邱林川留下了眼泪。
泪眼中,邱林川想起上午收到一条短信息还没来得及看,这都下午3点了。他赶快拿出手机,“孩子可能今天出生”的一条信息映入眼帘。他知道,妻子的预产期是6月6日。
当晚,邱林川得到了孩子剖腹产出生的信息,他给曾经当过兵的妻子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对不起”。
“嫁给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在你的工作上我是要支持你的。没有对不起,我理解。我惟一的希望就是一家三口人能够幸福平安!”邱林川随即收到了这条现在还留在他手机上的信息。他又落泪了。
其实,邱林川在四川时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得知邱林川的情况后,贵州省公安厅、贵阳市公安局的领导都来到他的家里看望他的妻子,送去了慰问金,送去了婴儿用品;科里的两位女同事天天到他家里陪他的妻子;省人民医院院长安排妇产科主任亲自给他妻子做剖腹产手术……
邱林川、李和帅与他们的战友们在短短18天的时间里,收集遇难者遗体检材570多份,按照上级的命令,圆满地完成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