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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人生在一瞬间改变” 公安特警驰援四川灾区速写(三)

  昆明特警支队支队长李炎谈到自己的队员时,张口闭口“孩子们”。

  52岁的李炎人生经历丰富,1976年入伍,参加过自卫反击战,转业后进入公安队伍,当过“片警”、刑警、治安警,还干过县公安局长,昆明特警成立伊始即入队,他戏说自己“苦命”。


  还没介绍完自己的经历,李炎转身指着在草地上架床支帐篷的特警队员说:“孩子们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环境。”

  昆明四季如春,而都江堰这里午时暴热,入夜降温,“我们拿温度计测过中午帐篷里的温度,居然达到48至51摄氏度,就像进了桑拿浴室一样,晚上睡觉则必须盖被子。”

  起初,一些队员午休后感到头晕、恶心、吃不下饭,“孩子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中暑的症状,也不知道什么是水土不服拉肚子,没有这种病的常识和体验,后来有人不敢躺在床上午睡,又困又累,只好站着打盹。执勤实行24小时四班三轮换,李炎叹口气:“孩子们辛苦啊!”他接着说:“这么劳累都没一个叫苦的。不管多累,叫他去轮岗,爬起来揉揉眼睛,二话不说走了。要知道,这些孩子在家恐怕连自己的一双臭袜子都不洗的。”

  记者看到李炎左小臂一大片红肿的大疱,几乎要化脓了,李炎说:“草地上有20几种小动物,全都喜欢我们。”记者得知,队里有一名特警队员因蚊虫叮咬发生严重感染,手臂肿得像小腿一样粗而不得不被迫送回昆明救治。在许多队员中都或轻或重地忍受着蚊虫与自己的亲密接触,“避蚊剂、止痒水、清凉油、杀虫喷雾全用上了,露天嘛,招架不过来。”

  他们太有变化了

  “我们这里是极重灾区。”记者来到绵竹市西亭包装厂宁波特警队驻地,副支队长王祖祥的这句话引起了记者的注意。王祖祥说,绵竹全市98%的人都住在帐篷里,而全市派出所全部被震塌,全市346名公安民警及民警家属均有死伤。自6月1日宁波第二批奔赴四川灾区特警队抵达这里后,连日劳累,王祖祥担心的是支队长张朝宁的健康状况,他低声告诉记者,坐在面前的张支队长除总负责驻地工作外,还分担着后勤保障工作,记者听到他正在打手机与对方沟通购买发电机,而他几天来血压高达180至110mmHg。“这不是光吃几片药就顶住的事。”王祖祥很无奈地说,他劝不住自己的头儿。

  眼前的张朝宁大着嗓门向记者介绍情况,精神饱满,年近半百的他每天清晨5时起床,去菜场或下乡村给他那200人的队伍张罗一天的伙食供应,自己的事不谈,谈的是从宁波带来的这帮小伙子和姑娘。

  “以您这样的年龄,可以说与他们的父母相同。来这里执行特殊任务后,您现在对年轻队员的看法,与没来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哎呀,这个问题提得好。”张朝宁感慨地说,“太有变化啦。来到这里这么多天,队员没一个叫苦的呀!”苦不苦呢,最初的情况是没水没电没住宿的地方。张朝宁举了个小例子,这个厂子里的厕所只有两个蹲坑,大早上200人都要上厕所,没遇过这种情况。第二批里有64名队员参加过第一批赴川救灾,其中有5个姑娘,这次5个姑娘又全来了。

  “我是想来想去需要有女警,因为做群众工作或执行特殊任务有时需要女警,可这些女孩子来这里跟小伙子们一样受苦,我们真是很受感动。”

  在一个宁波特警的日记中,记录下了这样一个瞬间:“午饭后,没有勤务的队员找地方倒头就睡,望着一个个我最亲爱的队友们以各种姿势在任何能躺倒的地方酣睡,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停止不走。他们的亲人们看到这幅情景,肯定也是心疼得很吧。”

  让张朝宁头疼的是,采访当天这里断水,许多队员早起没能洗上脸刷上牙。这里经常断水,自来水、井水、消防车供水。最多用的是井水,队员们一天灰头土脸地回来,总想冲洗一下,用井水冲洗,水凉得小伙子直蹦。姑娘们就更不易了。“这些孩子都是宝贝疙瘩,有的在家啥也不干。好,来这里除正常执行任务外,争着打扫厕所、清洁卫生,自己洗衣服,在灾区群众安置点干这干那,全行啊!”张朝宁说着,竟哈哈笑起来。

  我们长大成熟了

  到绵竹市南轩中学的大操场上的南京特警队驻扎营地采访,记者看到帐篷区四周有一圈淡黄色的警戒带,走进营区没太在意,采访中记者得知:特警队全体队员在没有听到命令或得到允许时,任何队员不准走到警戒带之外区域独自活动。

  南京特警队副支队长王德雄说,我们实行特殊时期的军事化管理,严格纪律,除了日常勤务或执行任务外,小伙子们就呆在营地里休息。让王德雄感动的是,安排小伙子们休息他们竟然不服从,还请求干更多的事,队员中有出生于1986年甚至1987年的毛头小伙子。“他们捐钱不留名、不告诉别人捐了多少;他们扶携病重群众去医院看病;他们去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他们帮农民插秧、收菜;他们在灾区群众安置点处理和调解纠纷态度和蔼,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他们争着打扫营地厕所卫生,他们排队打饭不争不抢。这个年纪,谁不是家里的宝贝啊!”王德雄感慨地说。

  马妮,昆明特警队四大队女特警,出生于80年代,来自云南曲靖。在一次编组执行入夜巡逻任务时,她同战友们与5名涉嫌盗窃团伙搏斗,独自一人制服其中的一名犯罪嫌疑人。在都江堰奎光路派出所执勤警务点,马妮对记者叙述事情过程时,只是说在漆黑一片中,那5人团伙撬开一家一楼商铺的卷帘门盗窃物件,巡逻队赶到后一对一擒获对方,她打倒一个将其按倒在地。马妮记得,当巡逻组把涉嫌偷盗的5人带到执勤点时,围观的群众群情激愤要痛打那几个人,被特警队员及时劝阻。接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围观人群中有人真诚地对特警们说,“有你们在,我们很放心!”

  同在昆明特警队四大队,年轻女特警高兰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入队工作,就赶上赴四川灾区抢险救援。问高兰怎样评价此次跨省执行特殊任务,她稍稍想了想,表情郑重地说,“这是影响我人生最重要的一课,我会特别珍惜的。”

  “珍惜什么?”

  “珍惜大灾大难中人与人的真情。”

  在绵竹市宁波特警队一灾区群众棚区警务执勤点,宁波特警队“五朵金花”之一的女特警潘林告诉记者:从前得点小病会觉得不得了,处理一些事情会觉得很难。但现在,同样的病会觉得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事情会被难倒。记者问:“将来,如果回想起这次赴川执行抢险救灾任务,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潘林回答:“我觉得人生仿佛在一瞬间改变,我们长大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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