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也退
西西里神话
兰佩杜萨提醒我们注意这场革命的另一面,即,进步与落后之间没有判然的划分,相反,存在相当频繁的博弈、交易乃至共谋
葛兰西评价马基雅维里的戏剧,说它“将政治意识形态和政治科学通过一种生动的‘神话’形式融合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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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0年的意大利还被法奥两大强国割据着大片领土,西西里在法国波旁王朝的治下,萨利纳亲王承继祖业,他的家族的徽记是一只耀武扬威的豹。这时传奇英雄加里波第的红衫军来了,他们是来“解放”西西里的。
在兰佩杜萨的“西西里神话”中,当年西西里的政治意识形态中存在着共和主义与保守主义的冲突——加里波第代表的共和力量比地方封建主萨利纳亲王更“正义”,更“进步”,然而,进步力量使用的恰恰又是马基雅维里式的政治术。
双方的对立并不激烈。红衫军很快获得了西西里人民箪食壶浆地迎接,但“落后分子”也毫不惊慌,萨利纳亲王还优哉游哉地举家出游,一路上也照样受到教俗两界的人士的礼遇。
兰佩杜萨提醒我们注意这场革命的另一面,即,进步与落后之间没有判然的划分,相反,存在相当频繁的博弈、交易乃至共谋。这与把路易十六推上断头台的法国大革命,以及将罗曼诺夫家族男女老少赶尽杀绝的俄国革命有着天壤之别。
加里波第的背后是意大利北方的撒丁王国,国王埃马努埃尔二世和首相加富尔一直在制约红衫军,提防加里波第长成气候,形成一支雅各宾式的纯粹的民主力量,最终,当加里波第解放西西里首府巴勒莫的时候,是与埃马努埃尔二世并辔进城的——实际上已经宣告了把胜果拱手相让。这正是马基雅维里的权术理论获得成功实践的表现:一群精于权谋的政客就这样战胜了一位热爱自由的军事家、意大利历史上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萨利纳亲王的家族最终还是衰败了,然而过程却波澜不兴,兰佩杜萨亲王把权柄坦然交到胜利者的手里,换取了自身的安全。他是一个有着迷人性格的人物,集贵族的优雅、地方政治与道德权威于一身。与他相比,胜利者的形象反显得猥琐了:“解放”了的巴勒莫通过一场虚假的“全民选举”被并入撒丁王国,窃取胜利果实的政客当上了市长。但这些政客的投机钻营又确实帮助这个民族在未来的10多年间,一点一点和平回收它的领土。
《豹》
【意大利】兰佩杜萨 著
费慧茹 艾敏 等 译
吉林出版集团2008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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