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厨师出国打工遭盘剥 抗争下催生新加坡新法

图为：新加坡报纸对李刚一事的大篇幅报道

　　武汉厨师遇黑中介遭老板克扣 催生新加坡劳工新规

　　为救父亲远赴新加坡打工

　　一名35岁的武汉厨师，赴新加坡打工后，发现一些不公正之处，他没有退避，选择勇敢地站出来，向社会和媒体披露遭遇。新加坡媒体纷纷报道，在多方推动下，终于促成新加坡于本月中旬颁布了一项新的保护外来劳工的措施。

　　李刚是汉阳人。在出国务工前，因只有初中文化，他没能找到稳定工作，做过短工，当过厨师。去年，他父亲病重两次住院，花去数万元。

　　去年12月26日，李刚和该公司签订了一份劳务中介协议。协议写明甲方（武汉中部境外就业有限公司）在中国境内招聘“服务生”赴新加坡工作，乙方（李刚）应试向甲方缴纳外方佣金和劳务中介费总共3.6万元人民币。在这份协议的结尾，甲方和乙方分别签字盖章。

　　李刚说，其实这份协议背后还有一张“福利待遇表”。该表上写明职位是“厨师”，薪水每月2501新币（1新币相当于5元人民币），扣除费用后，每月900元新币。每天工作12小时，公共假期照常做工，两周休息一天。员工每月还要押100元新币在公司，直到两年为止。最后一栏是“雇员签字”，却没有甲方或雇佣方签字。李刚说，当时甲方称这就是出国务工的福利待遇。

　　李刚说，后来他才知道，这份协议因没有甲方或雇佣方的签字，成了一份缺乏法律效力的协议。从整体上来说，协议中更多的只有对务工者的约束，却鲜有对他们务工权利的保障条款，是一份典型的不公平协议。

　　餐馆打工遭老板层层盘剥

　　李刚东拼西凑借了3.6万元交给中介公司后，中介公司为他办理了出国务工手续。今年1月17日，李刚飞赴新加坡。出关前，他被中介公司特别提示：“你是以厨师身份赴新加坡务工，注意回答，否则后果自负。”李刚说，当时公司给他办的是就业准证。

　　抵达新加坡后，李刚被带到一家餐厅员工宿舍。他惊异地发现，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20平方米竟住了20多名工人，全是中国劳工。第二天下午他开始上班，做的是服务生，工作到凌晨二点以后。春节期间照常工作。“每餐饭吃得很差，菜是厨房不要的菜叶子，饭也少，我常吃不饱。吃得最好的是大年初一，吃了两块排骨。元宵节每人分了两个汤圆。那是我认为天下最好的食物了。”李刚说，那两顿饭他吃得热泪直流，他说：“没想到在繁华文明的新加坡，我们却过着这样的苦日子。”他曾经想过放弃，可想到患病的老父，就咬牙忍住了。

　　可是，还有更气人的事在后面。第二个月发工资时，老板支付他2500元新币的支票，可被要求取出1750元现金还给老板，再加上其他扣款，他一个月到手的只有650元新币。这种做法令李刚费解：自己到底是做厨师还是服务生？如果是厨师，最低工资就应该是2500元，不用还款给老板，可是自己明明当服务生；可如果是服务生，为何中介又说是厨师？老板又发2500元的厨师工资，却要返回1750元？更何况，一个月才650元新币，得辛苦工作一年，才能将当初出国的3.6万元中介费挣回。这样看来，自己岂不是自己掏钱给中介公司打工？

　　感觉到这种做法不合理，李刚向老板反映。没想到老板大发脾气。李刚又要求看务工协议，这更令老板发火，就将他辞退了。李刚说：“老板操广东口音，我认为她也是华人或华侨。她这样对待国人我很生气。”李刚说，一些同胞工友见到他的遭遇后，都不敢吱声，怕失去工作，忍气吞声。

　　投诉媒体引起广泛关注

　　“这口气难平！”气愤之下，3月初李刚到新加坡人力部投诉。人力部称要展开调查，可一等就是3个多月，在等候的日子里他不许打工。他没有了收入，没有住所，不得已流落街头。白天靠捡废纸、易拉罐等换钱买吃的，晚上睡在停车场或公园。有时在街头有同胞看他穷困潦倒，也接济一点钱给他。每当此时，他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我一个男子汉，竟流落到要靠别人接济的地步，觉得特别丢中国人的脸。可到了这一步，实在没有办法啊。”因为自尊，他常常拒绝援助，宁愿捡破烂。

　　一些华侨、社工和慈善团体注意到李刚的窘境。教堂人士让他免费住宿，一些华侨给他出主意。还有一位姓林的“社工”，帮他将情况反映到新加坡的媒体。李刚也勇敢地将情况向媒体完完全全讲出来。4月24日，新加坡《联合晚报》以《中介雇主串谋剥削客工》为题，以四分之三版的图文，刊登了李刚的遭遇。“厨师变服务生；月薪2500变900元；日做12小时；中介伪造文凭客工不知”。

　　李刚说，根据新加坡规定，外来务工者持就业准证须拥有大专文凭，薪水2500元以上。他持的是就业准证，可他没有大专文凭，薪水也没有2500元以上，不知如何办了此证。这都是黑心中介钻了新加坡劳工法规空子搞的鬼。

　　成新加坡政府出台新规

　　新加坡媒体的报道让李刚的遭遇为更多人知晓，大家纷纷谴责老板和中介，鼓励李刚坚持讨回公道，争取到底。在众人的帮助下，李刚的生存得以保障。他也频频奔波，向媒体、人力部等各方反映问题。

　　李刚说，一些国人受骗，往往忍气吞声，不敢公开求助。他一定要挺身而出，现身说法，为大家讨一个公道。李刚的声音让更多媒体关注到中国劳工这个群体。新加坡《联合早报》陆续登出“人力部发出严厉警告，收外劳回扣雇主会被控，中介则撤销执照”、“雇外劳拿回扣是否合法？议员与公民组织吁政府表态”等文章。6月21日，《联合早报》头条登出消息：该国人力部从7月14日起实施新规：雇主拿外劳回扣将面对罚款坐牢。

　　李刚说，看到这个消息，他无比振奋。虽然目前只对国外老板有制约，还没有针对国内不良中介的，但他相信只要大家肯为此付出努力，慢慢会规范起来。

　　回国了能找中介讨回公道吗

　　6月底，李刚被获准回国。一位新加坡好心人帮他买了机票。7月初，李刚回到武汉。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当初的中介公司，希望讨还中介费。可中介公司称他们各项手续程序合法，不会退钱。昨日，记者来到李刚所指的中部境外就业有限公司国际劳务三部，该部称负责人李经理不在。记者打通李经理电话后，对方称自己不是李经理，此人记下记者的电话后，说让李经理与记者联系。可直至记者发稿，也未见对方来联系。

　　而在该公司大门上，却贴着一张通告：“从即日起，本公司大楼停业办公一个月。”落款是7月23日。在该公司一楼，竟然坐着20多位农民工，称都是来该公司要讨中介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