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互联网“教父”张朝阳：中国互联网第一棒

　　西安人张朝阳中国互联网“教父”

　　本报记者 康正

　　十年来，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互联网发展狂飙突进，足以令欧美等发达国家震惊。

　　中国互联网发展的关键动力是什么？是谁找到了互联网发展的核心按钮？10年后，我们试图解读这些问题，将不得不问道于中国互联网“教父”张朝阳——一个地地道道的西安人。

　　我们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关注张朝阳，真实意图就是为读者解读：地处偏僻西北的陕西学子，在改革开放以来参与国家高新产业创新及实践的独特路径。

　　在今天的中国互联网江湖，对于大大小小的网络运营商来说，公认的“武林绝学”，无疑是从国外形形色色的资本市场引入风险投资的本事。

　　在过去十年当中，中国的网络军团正是凭借这门“武林绝学”，才得以从无到有地发展，并到今天集体质变为互联网巨人，这才使得中国的互联网运营商们，在新世纪刚刚开始的全球化互联网战场上纵横捭阖，并获得了足够的尊严与自信。

　　在这种时空背景下，后来者要从如今已令人眼花缭乱的网络“浮世绘”中寻踪绝学源脉，当然会看到一个陕西人的身影——张朝阳。

　　“中国互联网第一棒”

　　5月4日，北京奥运圣火中国大陆的首站传递在三亚举行，张朝阳跑第十一棒。

　　一惯行事沉稳的张朝阳对这一棒并无太多表述，但早在传递之前，“中国互联网第一棒”的说法就已见诸国内大小媒体。张朝阳的团队则倾向于对外界传递这样的声音：张作为中国互联网的旗帜人物，参加圣火传递，这是对搜狐作为奥运互联网赞助商的肯定，更是对中国互联网的肯定。

　　上午9时许，张朝阳在奔跑时向人群中扔出去他的发扎，这个发扎正好被刚从法国赶回来的留学生李洹接到——李洹也是地地道道的西安人。

　　李洹此前刚刚在法国完成声援圣火传递的演讲，带着天之骄子的荣光回到祖国。他对张朝阳的发扎备感亲切并准备收藏起来。“张朝阳是留学生回国创业的成功者，我们非常敬重他。”李洹的态度无疑从一个角度解析了张朝阳的另一种分量。

　　完成圣火传递之后，张朝阳又风风火火地赶往三亚湾一家酒店。在酒店的一间多功能厅内，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数十名记者已架好照相机，打开了笔记本，等待着他。

　　张朝阳进入多功能厅后，仍然保留着火炬手的一身运动装束，短裤、T恤，右手在胸前抱着祥云火炬。

　　有记者让他谈谈作为火炬手的感受。他认真地说：“我觉得火炬传递是一个线性连接，中间少了你这一环就不能进行下去，所以，挺激动的。”

　　又有记者问他：“喜欢手中的火炬吗？”他一边端详火炬一边说：“材质不错，拿在手上挺有质感的，很喜欢。”

　　张朝阳的回答与记者的期待相差甚远，于是底下就有了嘀咕：“不愧是物理学博士出身，谈感受也谈得这么物理。”

　　记者问张朝阳：“若在你的性格里寻找西安的影子，哪些西安的元素能解读你的成功呢？”对此，张朝阳感慨颇深，他说，他不像江浙人，（江浙人）注重实惠，什么能挣钱就做什么，如果发现一个行当不行了，马上就会投入另一个行当。“我不是，我们西安人有点执拗，认死理，所以我才坚持熬过了互联网的冬天，走到了现在。”

　　曾想做一名物理学家

　　张朝阳的执拗首先应该表现在他的求学生涯上。

　　学生时代的张朝阳向往做一个物理学家。据说这与《哥德巴赫猜想》有关。

　　生于1964年的张朝阳，经历过中国全社会热读《哥德巴赫猜想》的时代，尽管很多人只是读读而已，但张朝阳却十分“上头”（陕西方言，容易受到某事感染），他不但有了做一个物理学家的志向，还认为只有拿到“诺贝尔奖”，才算有所成就。

　　正是基于这样一种远大的抱负，1982年，年仅18岁的张朝阳考取了清华大学物理系；4年后的1986年，他考取李政道奖学金，进入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学习。1993年，他拿到了该校的物理学博士学位并留校从事博士后研究。

　　如果在物理学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摆在张朝阳面前的或许是一个美好前程，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实现或者接近学生时代做一个物理学家的梦想了。不过这样一来，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将缺少一位传奇人物。更为关键的是，中国互联网的商业发展路径，亦有可能走上另一条坎坷的道路。

　　大约在1994年前后的某一天，这个远在大洋彼岸从事物理学研究工作的陕西小伙子，忽然觉得眼下的一切并不适合自己，他认为，他是个操作型的人，不能容忍只搞一套理论。

　　这样的认识，终于把张朝阳的注意力推到了商务等实务活动上来。恰在这个时候，张朝阳又获得了麻省理工学院亚太区中国联络官这一职务，这个角色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身为中国联络官，张朝阳得以走出他持续了8年之久的学术生活，开始频繁回国并能够充分关注到当时中国已经活力四射的商业景象。

　　与此同时，他此前不久刚刚在麻省理工学院实验室里受到过的“互联网”震撼，也被再次激活。

　　张朝阳曾多次对媒体描述这段经历：“事实上，那时的‘互联网’，只是一些校园内部网之间的互联，也不叫互联网，而叫‘信息高速公路’。当时我们已可以通过unix代码和电子邮件进行网上交谈，虽然不像现在有图文界面，但即便如此简单的应用，网络的这种独特魅力也已经让我下定决心，回国创业，办网络公司。”

　　1995年，雄心勃勃的张朝阳找到美国ISI公司，向公司总裁描述了办网络公司的商业构想：用互联网搜集和发布中国经济信息，为在美国的中国人或者对中国感兴趣的商务人士服务。

　　张朝阳的这一商业构想获得ISI公司支持。1995年底，他以ISI公司驻中国首席代表的身份，正式操持用互联网在中国收集和发布经济信息的业务，开始为华尔街服务。

　　融资被人赶出办公室

　　如果不放弃ISI公司驻中国首席代表这份体面的工作，今天的张朝阳也许同样会获得令人羡慕的成绩和声名，但时间转瞬到了1996年，那些已经开始关注张朝阳的人发现，这个不安分的年轻人，两只脚已完全踩在中国互联网自主创业这条船上了。

　　1996年的中国，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互联网为何物，由实华开公司在北京首都体育馆旁边投资的中国第一家网吧，这年年底才正式开张，而早在这年7月，张朝阳的互联网创业之路正式起步了。

　　创业之初，张朝阳整日奔波在纽约和波士顿，不过，他手头上并没有什么实际可供出售的商品，仅有的一份商业计划书，写着今天看起来还并不成熟的商业构想。张朝阳不知疲倦奔波往来的目的，是想在美国找到一些投资商，然后在中国实践他的互联网商业理想。

　　然而，当时的美国风险投资人，远不像今天这样对中国创业者感兴趣。

　　张朝阳回忆说：“他们把我从办公室赶出来，当时的情景可想多么狼狈。”

　　但张朝阳最终在这一年拿到了17万美元的风险投资。作为主要投资人的尼葛洛庞蒂，实际就是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主任，因此这笔投资还包含着一定的私交因素。张朝阳借助这笔资金，立即在北京创立爱特信公司，这家公司也就成为事实上的中国第一家借助风险投资建立的网络公司。

　　爱特信运行到1997年9月，风险投资的17万美元已经只剩下一小半，而赚钱的苗头还没有显现，这种境况逼得张朝阳再一次奔波于美国的风险投资市场，进行新一轮的融资。

　　此时，互联网在美国投资人心目中，境况仍比较凄凉。美国还只有一家网络公司上市，而几乎所有投资人都还没看明白它的动向。不言而喻，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网络公司来说，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关心它的明天。

　　当时张朝阳的感受是，“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坐下来听我的计划，往往是想约人见上一面都很难。”

　　然而，转机还是在这一年的9月11日奇迹般地出现了，这一天当中，张朝阳一共见到了4个重量级投资人，其中有英特尔公司、世纪投资等公司老板。

　　英特尔对张朝阳的事业表示了浓厚的兴趣，在此后的6个多月时间里，它的工作人员开始不厌其烦地向张朝阳提出各种问题。“近乎是一种审问！”十多年过去了，张朝阳仍然忘不了这一段“磨难”。他此次在三亚接受采访时，还热衷于向记者诉这一段苦，“算了一下，平均每天6个问题。”

　　最让张朝阳不能忘记的是，一天晚上他正发着高烧，突然接到英特尔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还有一个问题要问，我只好硬撑着起来答复这些问题，还装得我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我当时就担心人家听说我病了，然后考虑我的健康状况而放弃投资。”

　　“全球50位数字英雄”之一

　　1998年，张朝阳在中国的互联网自主创业之路已走到了第三个年头。这一年，有两件事情发生在张朝阳身上，由此奠定了他在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不可替代的地位。

　　这年2月，张朝阳推出号称“中国人自己的搜索引擎”——搜狐。后来令中国互联网骄傲的搜狐品牌，从此正式诞生。至于为什么说它是“中国人自己的”，似乎可以从当时它十分老土的广告语获得很好的解释，“出门靠地图，上网找搜狐”。

　　4月，搜狐获得了220万美元的巨额风险投资，投资人包括英特尔公司、道琼斯、晨兴公司、IDG等，它实际就是张朝阳第二次艰辛融资的结果。

　　上述两件事情统一在搜狐身上，使得1998年春天的中国互联网，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局势：一艘中国互联网航母强势起航了。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这艘航母缓缓试水，它不仅仅使得作为船长的张朝阳，在1998年的美国《时代周刊》获得“全球50位数字英雄”之一的美名，其更深远的价值在于，一方面，借助外国风险投资进行互联网创业成为一种切实可行的模式，活生生呈现在中国互联网业界；另一方面，当时及后来的众多互联网创业者，得以迅速从这种模式中找到创业的入口和方向，并一开始就摸准了玩法。

　　“中国当时很多人创办了大大小小的网站，最初他们像开小商店一样指望自己的网站一点一点增加人气，然后慢慢地赚钱，慢慢地扩大规模。”

　　张朝阳一开始就看出这种思路不适合互联网的发展，“照这个玩法，估计中国的互联网到现在还在摸爬阶段。”

　　历史是不能假定的，我们无法估计，如果没有张朝阳如此大手笔地从海外资本市场给中国互联网引入第一笔风险投资，中国的互联网自主创业会步入怎样的发展路径。

　　可以看见的是，搜狐以后，1998年年中开始，在国外风险投资的推动下，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一茬一茬地长出来，直到今天，仍方兴未艾。

　　张朝阳档案

　　张朝阳，1964年生，陕西西安人。现任搜狐公司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中华全国工商联第九届执行委员会委员，北京市工商联执委，中国光彩事业促进会常务理事，中国互联网协会副理事长，欧美同学会商会副会长。

　　2001年5月7日，被《财富》杂志评选为全球25位企业新星之一，同年，被世界经济论坛评为全球“明日领袖”之一。

　　张朝阳语录

　　对能否成为中国首富

　　我不感兴趣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我念书念得有多好，虽然书我也念得不错，但我认为，事业的成功是应该首先归功于一个人心理上的自我观察和文化感受。

　　■到了美国，才发现学生的分数是可以不公开的。我的同龄人恐怕都有这种体会：社会总是把一大堆优秀的年轻人放在一起，24小时里都在进行着激烈的竞争，每个人都怀着同样偏激的思想，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这种无谓的竞争耗费了我的许多精力，由此造成的心理压力更大。

　　■对于能不能成为中国首富，我不感兴趣。反正钱够花就行，当然，够花也有个标准问题，你要想获得更大的自由，过更好的生活，那得需要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