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声人去后,盛誉民意中。”空军一位将军常用这句古人的话,来缅怀一位在空军多个重要领导岗位工作过的将军———空军装备部原政委高文廉。
他在空军政治部干部部部长、成都军区空军政治部主任、工程学院政委等岗位上工作20多年,从不在提升、调动、考学、分配之类的事情上“打招呼”。从他身上,大家看到了干部工作的严肃和公正。
他从一名普通农家子弟成长为一名将军,为官几十年,而山西老家的8个兄弟姊妹及其13个子女没有一人沾过他的光,更没有一个孩子通过他当兵、找工作。
他病逝的前五天,几度昏迷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交代家人代交最后一笔党费。弥留之际,他留下遗嘱要求家人“任何时候不给组织添麻烦”。大家说,他是一名真正的共产党人。
2008年2月22日,高文廉走完了66年的人生旅程。4天后,按照他的遗嘱尽管没有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但在空军总医院起灵那一刻,仍有来自空军机关和部队的500多名老领导、老同事自发地为他送行,一副写着“一身正气令人敬仰,一尘不染千古留芳”的挽联格外引人注目,大家对他的评价汇聚成6个字:一生干干净净。
“不要一味抱怨风气不好,关键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要带头做好,带头把思想上的灰尘打扫干净”
高文廉病逝后,空军机关、部队不少干部自发写起追忆文章,有的长达近万字。“老班长的一言一行,也净化了我的思想!”高文廉在国防大学基本系指挥班学习时的一位同学对笔者说。
当时,高文廉的这位同学对一些腐败现象看不惯,而自己却身不由己地经常请客送礼。一天晚上,作为班长的高文廉约他出去散步,边走边打开了话匣子:“不要一味抱怨有些地方风气不好,关键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自己要带头做好,带头把思想上的灰尘打扫干净。”
“弘扬正气,从我做起”,一直扎根在高文廉的思想深处,融入血脉。他任军区空军政治部主任时,有两位团主官趁着参加党委全会的机会,晚上到家里给他拜年,临走时留下一个“红包”。高文廉发现后,立即让秘书退还。
处理完这件事,高文廉一夜没有睡着。他对来部队探亲的妻子说:“谁愿意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白白送人?干部找你办事先送礼,实际上是对你不信任,认为不给好处你不办事。一个"红包"的价值怎么说也是有限的,而群众对领导干部的信任是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我今天不收这个"红包",但赢得的是干部的信任,赢得的是人格尊严,立起的是党的形象!”
领导干部“赢得信任”、“赢得人格”不是靠嘴上说一说,关键看你怎么做。高文廉坚信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并坚守一个“铁规矩”:不收别人的任何财物。空装管钱管物比较集中,特别是装备科研订货项目多、数额大。高文廉任空装政委5年间,有不少单位领导特别是私营企业老板找到他,希望承揽一些业务,对此他一概回绝,从没有给机关业务部门打过一次招呼。有一年,高文廉家乡一个公司老板想通过他的影响力承包一项工程,多次带着礼物到他老家与其亲属“联络感情”。高文廉得知后,立即给老家的兄弟姊妹逐一交代:“别人给咱送东西大都有目的,千万不能收。”地方老板最后无奈地说,“这名将军的家庭真是没有一点空子可钻!”
“解放思想不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更不能借解放思想之名,为自己的私心杂念遮掩”
“2月26日那天上午,看到那么多伯伯、叔叔一大早来为爸爸送行,我彻底读懂了爸爸的思想!”高文廉惟一的女儿高萍眼含热泪对记者说。
高萍早于爸爸两个月到空装机关工作。高文廉到空装任政委第二天,就找到机关有关部门领导,要求落实上级规定的“回避制度”,让女儿离开空装机关。机关的同志对高文廉说,“高萍是先来的,您是后来的,谁也说不出什么,还是让她留在机关吧。”
在高文廉的坚持下,高萍很快离开了空装机关。后来女儿又转业到地方,一时找不到工作,机关有人提出让她到空装下属的天利公司上班,高文廉也没有同意。
解放思想不做谋私之想,是高文廉一生的信条。他任空政干部部部长时,在京西宾馆当医生的妻子秦雪珍,面临集体转业交给地方,有人给他妻子出主意:你爱人是空政干部部部长,让他尽快把你调到空军医疗系统,既能保住军人身份和相应待遇,又能更好地照顾家庭!秦雪珍和高文廉商量这件事时对他说,“你当干部部部长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和你说过任何事,我自己这件事应该不难办吧……”高文廉想了半天对妻子说,“作为干部部部长,办这个事并不难;难的是,我不能用手中的权力办这样的事!”
“领导职务越高越得按章办事、公道正派,这8个字不能光讲在嘴上,关键是要落到实处”
采访中,高文廉生前就医的空军总医院南楼3区护士们深情追忆说:“干护理工作20多年,很少见过像高文廉这样把医院的规章制度当成部队纪律来执行的!”
高文廉患癌症6年、历经3次大手术、多个器官衰竭,为了方便前来探视的上级领导和亲朋好友交谈,医护人员建议把沙发挪到病床边,高文廉坚持不让破坏医院的制度,直至去世也没让动一下沙发,病房的物品始终按规定摆放到位。
按章办事、公道正派,是高文廉一生的处事准则。有一年,空军院校在分配一批干部子女学员时,计划将领导干部的孩子都分到大中城市,一些技术干部的孩子却分往边疆。时任空政干部部长的高文廉看到院校上报的计划后,坚决予以纠正:“学员分配不能看家庭背景,而是要服从部队建设的需要,技术干部和领导干部的子女都要一视同仁!”最后,很多技术干部的子女地被分配到北京、上海等地。
高文廉任空装政委后,政治部推荐一名副处长担任他的秘书。高文廉第一次与他谈话时,就提出要认真执行刚出台的“关于担任首长秘书的同志不得同时兼任机关部处领导职务”的规定。当时,有人给高文廉提建议,这个规定还在试行阶段,可以先等等再说。而高文廉严肃批评说,“如果我们领导干部在落实一项新的制度时都持观望态度,规章制度就会变成一张废纸!”最后,装备部党委按照规定免去了这名秘书的副处长职务。
高文廉的大姐有个儿媳,正好在空装下属的一家军工厂工作。由于干的是放射性工种,为了日后离辐射远些,大姐请求高文廉给工厂打招呼,给儿媳调换个岗位,而高文廉一口回绝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岗位,工厂也有合理的安排。咱把放射性工种推给别的工友,最起码从良心上过不去呀!”面对笔者,高文廉的大姐感慨万千:“要早知道这事让他为难,我说什么也不会向他提起的。他在北京工作几十年,没有给山西农村老家的8个兄弟姊妹和其13个子女安排一份工作。”
“越是矛盾突出,越要坚持按章办事、公道正派!”高文廉在空军装备部机关常讲这句话。一次,空装有个二级部上报了2名拟提处长人选。经空装政治部考核,这2名人选群众基础一般、综合素质不高,但业务部门领导仍坚持自己的使用意见。高文廉得知后,亲自找这名领导谈话:“用干部是党用干部,而不是个人用干部。交朋友可以凭个人的感情来选择,但选干部必须以德才表现来确定。”最后,另外2名表现优秀的同志得到了提升。就这样,高文廉任空军装备部第一任政委期间,有效凝聚了一批人才,推动了空军装备建设跨越式发展。
而今,一生干干净净的高文廉,那一件件、一桩桩普普通通而又难以做到的事儿,给人以一股清新的气息、一种自勉的力量。
让“干干净净”的队伍更长些 编后
干干净净为官,是高文廉一生的真实写照。他长期从事和主管干部工作,在选人用人上,始终坚持公道正派、实事求是、唯才是举,抵制不正之风,维护了党管干部的原则,树立了领导干部和干部部门的良好形象。不论在哪一任领导岗位上,他始终廉洁自律,清白为官。他不徇私情,从不利用职权办私事,家在农村的8个兄弟姊妹及其13个子女,没有经他办过一个入伍、安排过一份工作。他不搞特权,从不向组织提任何非分要求,在生活待遇方面始终坚持低标准。
干干净净做人,是高文廉一生的执著追求。他十分注重道德修养,始终把做一个高尚的、纯粹的、有益于人民的人作为人生追求。他襟怀坦荡、表里如一,敢于讲真话、讲实话,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谦虚谨慎、平易近人,为人低调,从不张扬,官兵称他为“平民将军”。他生活上艰苦朴素、甘于清贫,10多件衣服补了又补,一块“上海牌”手表戴了几十年。
高文廉何以做到干干净净?他的一句话给了我们答案:“不要一味抱怨风气不好,关键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要带头做好,带头把思想上的灰尘打扫干净。”现在,一些领导同志对曾经深恶痛绝的以权谋私、假公济私等不正之风,逐渐变得从“可以理解”到“习以为常”,再到“照此效法”的潜移默化的过程,实际就是思想上“落尘”的过程。对不正之风逐渐容忍、接受、适应,就使我们的思想悄然沾染上了“尘土”。
时代呼唤“干干净净”、人们敬仰“干干净净”。愿“干干净净为国家和人民工作”能够成为各级党员干部的时代追求!愿“干干净净”的队伍更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