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 徐四春
大学毕业后做SOHO,有一度感觉很孤单。
幸好对楼邻居的阳台开着好多花。那个系着粉绿围裙的小女子,经常提着一把小巧的喷壶给花草浇水,间或轻轻地摘取枯叶,然后细心地埋在花泥下面。每次她出现在阳台,我就忍不住放下工作,坐到飘窗上,羡慕地看着她。
一直很喜欢植物。大学毕业后,性喜安静的我,选择做SOHO,写作,办网站,做博客书,在人浮于事的城市,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和事业。租住了一年储藏室以后,我按揭买下了单身公寓一套顶楼住宅,顶楼有着城市里难得的云淡风轻,天特别蓝,我买来一些漂亮花盆,在花鸟市场选购了月季、茉莉和万年青,我将月季放在玄关,茉莉置于书柜,万年青搁阳台上,这样,每一回眸都能看到它们,非常美丽。
只是过不多久,花儿谢了,慢慢的连叶子也黄了。
后来,还种过文竹,迎春,甚至最容易活的仙人球,可是,无一例外,它们全在我眼前香销玉殒。
没辙,以后我家光秃秃,除了家具就是我。楼下全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这个小区我不认识一个人。有时在室内走来走去,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竟然有隔世一般遥远的回音。偶尔有同学来说,你怎么不弄点植物美化环境呀,也好消遣寂寞。我就尴尬地说:绿化不了,住得太高了,大约植物有恐高症。
同学中有个不信邪的,送我一盆风信子,菠萝形状的小盆子,只有巴掌大,里面蜷着几片细弱的叶子,他说恐高症纯属胡扯,这个跟野草差不多,好养活,开花的时候很好看。临走时却又吩咐:要常常晒太阳,不要风吹雨打,夜里要搬出去喝露水。
得,这么娇生惯养,可不是林妹妹吗?后来,那株林妹妹一样的风信子,都快把我累成贾宝玉了,结果也没等到开花。
阳台角落的空花盆,一摞之上又多了一个没有香味的菠萝。
某日,在小区沿江花园散步,初夏的江边疯长着连片的蒲公英,一个女子正在低头采摘,我也顺势掐几簇在手上,蒲公英的嫩芽是很美味的野菜。就这样边走边掐,我和她在不经意间头顶头碰上了,一抬眼,竟然正是对楼的邻居。
很自然,我们聊了起来。她问我怎么那么有空,总是坐在飘窗上悠闲,我说我喜欢你美丽的阳台。为什么你自己不养花呢?你的阳台空荡荡,而且,你似乎总是一个人在家,怎么不喜欢出去活动呢?我说没地方去,我是SOHO。
她说,SOHO也可以有朋友,她就是一个SOHO。手牵手去她家,聊天,近距离接触她的鲜花。
她的阳台简直是一个微型苗圃,虽然没什么名贵的花草,但全都长得兴致勃勃。最好玩的,竟然还有一株从山上刨来的野草莓,那些肥美硕大的果实坠着弯弯的枝丫,看得人替它们担心又开心。
我将手掌朝上,轻轻地伸到野草莓的下面,食指拇指轻轻一扣,一粒汁液欲滴的红莓果就落在了我的掌心,用舌尖舔入口中,顿时香甜溢满两颐。我奇怪她也在顶楼,为什么她能把花草养得熙熙攘攘,而我却养一盆也不行呢?她说:植物也怕寂寞呀,抱抱团一样才能长得好。
现在,我的阳台也成了花草抱抱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