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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聪和他的洋干爹一起在中秋节前赶回家里和爷爷团圆。本版摄影(除署名外)本报特派记者曾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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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汶川映秀镇板房安置区居民余茜与邻居凑在一起品尝政府发放的月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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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佛山援川工作组翻山越岭看望住在山上的受灾群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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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秀中秋别样团圆
昨日的映秀薄雾缭绕,这个被震得支离破碎的小镇显得有些冷清,但街头有人叫卖月饼,一户户人家正挂起灯笼,半山腰的遇难者公墓,时有鞭炮声寥落响起,中秋的气氛还是随时可以感受到。谁说映秀没有中秋月圆,映秀人心揣圆月,怀着哀思,坚强过中秋。
灾后团聚与洋爸爸一起度过
对即将读六年级的马聪来说,这个中秋尤其特殊。大地震中,二年级的妹妹最终没能挖出来,在铝厂上班的爸爸也被地震吞噬。
但是中秋之际,马聪又得到了另一份父爱。来自美国加州的RyanGimple夫妇地震后在华西医院遇到了马聪,“当时的马聪从映秀坐直升机来到成都治疗,没有父母在身边很愁苦。”Gimple告诉记者。
而此时马聪的母亲冯志燕无法离开地震中受伤的公公婆婆和生死未卜的女儿丈夫,只是将马聪送上了直升机便又回到映秀小学去守候废墟下的女儿。
冯志燕再见到儿子的时候已经是马聪在山东济南治疗回来之后了。这时的马聪已经经历了左腿截肢,假肢安装训练,出现在冯志燕面前的马聪看起来与地震前没什么差别,“只是走路有点一瘸一拐。”
马聪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受伤的公公和婆婆是冯志燕家中唯一的陪伴。除此之外,她还需要照顾家中存活下来的10头猪,一块没有被埋没的田地。中秋之际,黄灿灿的玉米铺了一地,地震后冯志燕一直低头干活,搭木棚,照顾家中所有需要照顾的。
“她很少与人说话,总是低着头走路,说话时候也是。”邻居这样评价她。在山东备受志愿者呵护的马聪不会想到,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妈妈是在白天一刻不停的忙碌和夜晚无边无际的失眠中度过的。
9月5日残奥会如火如荼,马聪回家后的不多几天,他们家来了社会热心人士,这些人将马聪和冯志燕送上了去往北京的列车。这趟列车送刚刚失去左腿的马聪母子去观看残奥会。而对于连成都都没有去过的冯志燕来说,这一趟远门无疑是最远的。
“大城市里,我都晕晕乎乎的。”冯志燕带着儿子观看了残奥会的游泳比赛,参观了鸟巢,马聪之后表示要学会游泳。记者到达马聪家时,离中秋还有两日,这一天马聪的爷爷奶奶和附近亲戚尤为忙碌。因为冯志燕带着马聪从北京回来,而负责到火车站迎接的Gimple一家四口也是第一次来到震后马聪家临时搭建的木棚。
马聪奶奶特意从都江堰买了丰盛的菜。所有的亲戚都忙开了,低矮的木棚开始变得局促起来。
中午12时许,蹬着一双李宁牌运动鞋,马聪从晃眼的阳光下走入木棚内,紧随其后的是Gimple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害羞的笑,低头说话,几乎与冯志燕一样内向。累了的时候,脱下假肢,只有在这时才让人意识到他是被截肢过的。
“和马聪在一起,我们得到的更多。”Gimple用僵硬的汉语表达说。地震后其妻子便隔三差五地带着两个孩子到华西医院探望地震中受伤的人,在伤者中她发现了独自一人的马聪,“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于是Gimple夫妇每天会去医院看马聪,两个金发的孩子与马聪也成了朋友。
“如果他一直找不到爸爸妈妈,我们会考虑收养他的。”Gimple夫妇在马聪妈妈找到后,选择做马聪的干爹,“我们也在马聪身上看到人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这对我们很重要。”
马聪的爷爷腿脚在地震中被砸伤,尚未完全恢复,家宴上畅饮数杯,开怀不已。马聪选择在第二日到映秀小学报到,开始新的学业,“我想再读一遍五年级”,马聪表示。不善表达的冯志燕,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在其习惯性低下头时,微笑也不曾溜走。
寻找希望一个人的中秋节
女孩吴红珍最后还是决定跟哥哥姐姐去汶川县城度过中秋节。这位在地震中失去双亲的14岁女孩犹豫一晚,随同哥哥姐姐去了汶川姐姐家。
比去哪里过节更让她犹豫不定的,是究竟要不要接受领养。地震发生后,吴红珍被送往绵阳救助站,在那里她遇到一对映秀的夫妇,他们的女儿就读于映秀小学六年级,在地震中遇难。由于年龄相仿,这对夫妇希望收养吴红珍,当时的吴红珍拒绝了。
沉默寡言,吴红珍地震前辍学。她的同学们都在学校,没有伙伴,4个月来只能在舅舅家躲避孤单。她与舅舅家一同吃饭,“每天除了吃饭在表哥家,其他时间都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我能从早上6点一直看到第二天凌晨。”
这样几个月后,映秀镇张家坪村村委再度跟她提起收养的事情,“他们说有个老师要收养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在哪里,但是我答应见面了。”四个月来,一个人的生活让吴红珍觉得百无聊赖,“我想有人相伴,也许不会这么无聊。”
与吴红珍相似,映秀小学校长谭国强也必须一个人面对这个中秋节。女儿谭瑾已经开学回到西南师范大学,妻子与岳母是他不愿意想起,却一直难以释怀的伤痛。
地震后的4个月里,学生、老师围着谭国强,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中秋节的映秀小学,除了两位门卫在聊天,大门紧闭,操场上的孩子和老师们都放假回家了,留给谭国强的是无边的落寞。记者最后与谭国强取得联系的时候,他在都江堰寻找旧日好友。
记者手记
汶川:生活入正轨希望在升腾
中秋,团圆夜,汶川,不知多少支离破碎的家庭将面对一个不一样的中秋节。逝者已去,灾区很多人已逐渐摆脱感情的困境,开始新的生活。
鱼子溪村的王志云,住在山腰的板房里,正对着山下映秀小学的遗址,废墟里那面五星红旗从震前一直飘扬至今,他12岁的孙子王毅进校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记者见到他时,他正望着那片废墟发呆,“孙子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来上学,不过读书很带劲(记者注:成绩好)。”王志云说。
而同村的董来齐老人已经码齐了自家废墟里的红砖,点点数,大约有8000多块,政府规划出来后,他准备补到3万块砖,开始重建家园。
地震中失去一条小腿的马聪被美国的干爸和干妈RyanGimple夫妇送回了映秀。身体恢复后,马聪已经准备到映秀小学复课,曾经被Gimple夫妇当作孤儿收养的马聪,在地震40天后找到了自己的妈妈,Gimple全家也都很高兴。在中秋前,他带着金发碧眼的妻女来到映秀,和马聪一家人共度中秋,进行跨国界的团聚。“爱是没有国界的”,马聪的姑姑马巧华说道。不过当Gimple看到马聪以前的学校废墟时,忍不住就哭了,他说马聪已经站起来了,希望当地人也能从地震中重新站起来。
失去右手的王光星改用左手写字,名字已写得有板有眼了；14岁的孤儿吴红珍被张家桥村二组组长雷开春说服了,愿意接受收养,大人们正在给她联系一个教师的家庭；进入汶川的道路也已经抢通,映秀甚至还铺上了新的柏油路；经历阵痛的汶川街头,墟日人头涌涌。地震以后,记者曾经先后三次进入汶川,记者看到经历过大难的灾区人们,正在重新恢复生活,重拾信心。
■粤川连线跳个“锅庄舞”给广东同学
连线人:汶川县鱼子溪村村民方仲辉和在广州读书的女儿马媛。
在汶川大地震中,方仲辉一家四口都奇迹般地躲过了这场灾难。上月,小女儿马媛和许多同学一起被免试送进了广东一所职业技术学校读书。在中秋节里,刚刚离家一个月的方仲辉通过本报记者的热线电话,和马媛两地连线,共度中秋佳节。
妈妈(方仲辉):中秋到了,想家了吧?
马媛(女儿):咋不想啊,想得不行。以往都在家里过,今年过不到。现在家里是重灾区,不晓得恢复得怎么样?也不晓得爸爸妈妈过得怎么样?
妈妈:家里都好,身体都可以,政府也关心,中秋节发了月饼,你们没有回来,也发来月饼。中秋节你怎么过?
马媛:学校放三天假,广东当地的学生大部分回家了,就剩四川来的一些同学。
妈妈:你咋整?
马媛:尹伯伯和黄阿姨给我送了月饼,还说要带我们去白云山转转,学校给我们四川来的学生安排了活动,要热闹热闹。(记者注:尹伯伯和黄阿姨都是广东对口支援汶川灾区的工作组成员,他们从映秀回到广州后,一直关心马媛。)
妈妈:你把咱们的羌族和藏族的特色舞蹈展示一下,跳个“锅庄舞”,在同学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记者注:方仲辉和丈夫马道勤分别是羌族和藏族)
妈妈:在广州生活还习惯吧?
马媛:很习惯。
妈妈:穿的衣服够么?
马媛:天天穿校服,有四套校服,都够了。
妈妈:在学校里课程跟得上?
马媛:跟得起,还有点松活,就是英语跟不上,
妈妈:你在咱们这英语就跟不上,把心思多用在英语上,不要贪耍。
马媛:晓得。今天感觉眼皮有点撑不起(记者注:打瞌睡),晚上还要自习,平常睡觉时间也不够,天太热了。
妈妈:你要好生读书,用成绩来证明自己。你要告诉同学们,咱们家乡有世界遗产九寨沟、国宝熊猫保护区,有空可以喊他们一起过来耍。
马媛:晓得了,祝爸爸妈妈中秋快乐。
妈妈:你也中秋快乐……
■记者体验翻山越岭的中秋节
跟随体验对象:佛山市对口支援汶川县水磨镇恢复重建工作组佛山市市长助理、汶川县水磨镇党委副书记刘宏葆博士以及队员周霞、陈树锋、梁品超。
给四岁的小伤员送月饼
中秋时节,薄霭笼罩苍翠的山野,间或露出整片垮塌的山坡,那是地震给汶川大地遗留的难以泯灭的伤疤。中秋来临,远在汶川县水磨镇的刘宏葆博士和3位同事不但没有放假,反而入村串户,记者跟随他们翻山越岭,一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中秋节。
山路陡峭,越野车吃力地划过盘旋的山路,偶尔还要下车搬开滚落在路上的石块,经过20余分钟的跋涉,刘宏葆一行从镇中心来到了水牛塘沟村,村支书曾永洪已经在村口等候了,他陪着刘宏葆一行前往四岁的张庆家探望,这已是刘宏葆来水磨镇一月间,第二次前往张家,此次专程为小张庆送上月饼和慰问金。
大地震中,张庆被倒塌的房屋砸中,腿部骨折,但由于救治及时,已基本恢复如初了。地震那天,张庆的爸爸张德全正在广东打工,与家里失去联系。他和几位老乡立即乘火车赶回成都,转车到都江堰,再徒步整整一天,终于在5月16日凌晨4时赶回家。此时女儿受伤,去年8月才新修的屋子严重开裂,幸好通过政府救治,女儿被送至浙江疗伤,家人也已经搭起木棚屋,临时居住,地震过后4个月,家人已经从惊恐和伤痛中走出来,等待重建家园。
三年后让镇子重新“站”起来
在水磨镇上,记者跟随佛山工作组四位队员来到驻地———他们将在这几顶帐篷内度过三年的光阴。
由于当地的板房大都留给了学校和群众,队员们都住进了水磨中学内搭建的帐篷里。由于帐篷就搭在泥地上,在中午的太阳照射下,地面水气升腾,湿气弥漫,原本硬梆梆的图纸已经变潮变软,而经常晾洗的枕头套上甚至长出了霉斑。刘宏葆说,每天都在忙碌,但并不感觉到辛苦。
在随后记者跟随佛山工作组前往白果坪村的路上,刘宏葆在镇中心一座桥边叫了停车,详论水磨镇的规划,在镇政府与工作组合力完成的总规划中,将水磨镇定位于“现代化的川西小城镇”,将围绕穿镇而过的河流两岸做大文章:修建4座桥梁,建设两条主干道,恢复镇上一条老街；完善医院、学校布局,迁移河上游部分污染严重的工厂,在水流下游设立污水处理厂；修缮拓宽乡村道路；支持当地群众重建房屋,争取在三年内完成这些工程。专家们表示,这将使水磨镇的现代化程度提前十年。
“要让恢复重建惠及每一个村民,重大建设工程都要公开招标,绝不让少数包工头或者少数干部发国难财”,刘宏葆一路走一路向记者介绍,要在有限的财力下做这么多项工程,因此一分钱不得不想尽办法掰成两半用。
团圆饭变成了工作餐
随后佛山工作组一行驱车来到白果坪村支书杨克富家,杨的家人已经在忙活着做午饭了。由于地震,村里多处房屋损毁,村支书家也不例外,客厅的前后墙已经荡然无存了。在两面透风的客厅里,刘宏葆一行进入水磨镇以来首次破例———“违规”吃了村民的饭。工作组为了减轻当地负担,吃住行均自行解决,更不进入受灾的村民家吃饭。村支书杨克富知道这一“内情”后说,中秋节队员们都不能和家人团圆,到村里来帮助我们,虽然白果坪受灾了,但是一餐饭还是请得起。
结果,团圆饭还是变成了工作餐,餐桌更成了工作台。工作组急着了解情况,杨克富向佛山工作组介绍了村里急需解决的几件事———临近三村的饮水水源急需解决、村口的桥急需修缮、村里需要个文化图书室。刘宏葆听了,马上介绍道,工作组已经考虑与镇政府携起手来,全力解决饮水管网、乡村道路、永久性住房、村里办公场所等四大难题……
■一线传真姚明灾区全天陪孩子
关注人物:姚明,国际篮球巨星,同时热心公益。汶川大地震后,曾先后捐款近1600万元。
对于刚刚过完28岁生日的姚明来说,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中秋节。在汶川大地震发生4个月之后,姚明阔别八年之后重回四川。
早上6点半,天刚蒙蒙亮,姚明踏上了从成都到广元的行程。车继续开了1个多小时,到了广元市建设村。这里原来有一所小学,在地震中变成了危房。“姚基金”捐赠的希望小学,就选址在这里。姚明刚下车,立即被一群“红领巾”包围。
在“轻轻地握着你的手,为你把眼泪擦干……”的歌声中,雪燕建设村希望小学的奠基仪式开始。用在抗震救灾中誓死保护学生的代课老师杨雪燕的名字命名这所希望小学,是姚明自己的主意。他对孩子们说:“有很多像杨雪燕一样的老师,他们希望你们可以成长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为孩子们送上了字典和字帖之后,姚明又和他们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的角色是“鸡妈妈”,身后跟着七八只“小鸡”。姚明的双臂张开,扮演“老鹰”的小姑娘简直看不到边。她拿出吃奶的劲跑,姚明只要轻轻地做个小“滑步”就护住了“小鸡们”。刚试了两三次,小姑娘累得赶紧停下来直喘气。
吃完午饭,姚明一行又赶往江油参加中国人寿博爱学校的奠基仪式。就在前往江油的车上,临时决定参加完这个活动之后去看看距离那里车程不到1个小时的北川。
北川的有关负责人恰好也在江油。听说姚明要去北川,他便过来当向导。一路之上,姚明的问题不少。“现在还有没有堰塞湖?”“老百姓现在住哪?”“县城重建在哪选址?”
不知不觉到了北川,至今仍躺在路边的巨石看来还是那么触目惊心。看着脚下静静躺着的北川县城旧址,来到北川中学的那片让人心痛的废墟,姚明和所有人一起为死难者默哀(见上图,新华社发)。新华社
本版撰文(除署名外):本报特派记者景小华赵佳月统筹:郭亦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