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妹未婚先孕公厕产子 将男婴抛尸纸篓后自首

在9月23日的庭审中，小倩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 摄/记者杨威

　　未婚先孕公厕产子 将男婴抛尸纸篓事发后自首 庭审中只有悔意没有眼泪 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打工妹捂死儿子提及家人落泪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21岁的打工妹小倩未婚生子，担心之余她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法庭上，她说自己很后悔，却始终没有落泪。

　　今天上午，小倩面无表情地听候宣判结果。海淀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小倩有期徒刑三年。

　　对于是否上诉，小倩当庭未作出任何表示。

　　法庭之上

　　表情冷冷只有悔意没有泪水

　　2008年9月23日，海淀法院的一间小法庭里。

　　旁听席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坐着被告人和被害人的家属，而只有几家媒体的记者。

　　梳着马尾、穿着黄色号服的小倩被法警带进来，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她看了一眼旁听席，失望和落寞写在了脸上。

　　整个庭审，很多记者都以为小倩会落泪，毕竟她杀死的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只有悔意，没有泪水。

　　庭审后，小倩跟记者讲述了她的故事。

　　家境贫寒

　　父亲去世母亲独挑生活重担

　　1987年，小倩出生在甘肃的一个小村庄里。她还有一个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小倩的父母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家里并不富裕。

　　当时，小倩和哥哥都在读书，每年种地的收入渐渐维系不了家里生活的开支和两个孩子的学费。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在小倩还上小学的时候，父亲因为跟人吵架，一时气不过喝了农药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带着两个孩子辛苦度日。

　　“妈妈从不舍得花钱，有钱都给我和哥哥买吃的。地里的粮食卖了，她也没给自己添过一件衣服，过年还会给我和哥哥买件新衣服。”小倩回忆着，她说父亲不在的那段时间，是家里最苦的一段日子，但母亲无怨无悔一肩担下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兄妹辍学相继外出打工挣钱

　　为了孩子生活得好点，小倩的母亲决定改嫁。

　　就在小倩念到初一时，继父搬进了他们的家。但继父的加入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善家庭的状况，两个读书的孩子面临着必须休学的窘境。

　　当时，小倩的哥哥已经上了高中，为了保全他的学业，念到初中的小倩辍学了。然而，妹妹的辍学让小倩的哥哥非常内疚。

　　半年后，小倩的哥哥放弃了学业，外出打工挣钱。“他出去打工是为了挣钱让我（继续）读书，他自己却不读了，他去山东打工，什么活都干。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很苦。哥哥出去后，每年给妈妈寄钱。”小倩的眼眶湿润了。

　　来京打工

　　孝顺母亲寄钱回家从不间断

　　哥哥外出打工后，小倩却没有继续读书。

　　为了缓解家里的困难，2005年夏天，她只身来到北京打工。她找到了一份饭店服务员的工作，每月能挣1000块钱。

　　饭店包食宿，小倩跟其他5个打工妹住在一间集体宿舍里，每天工作10个小时。

　　在北京打工的日子，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让小倩顿感乏味。同时，一种外来打工无依无靠的感觉让小倩思乡心切，直到她后来认识了成为她男朋友的王强。

　　王强也是小倩的同事,他们都是外地来京打工的，共同的境遇让两个人很快发展成了男女朋友。

　　说起女友，今年20岁的王强一直泣不成声。王强在电话里哭着说:“她特别孝顺，家里生活不好，她有钱了就寄个三五百元给她母亲，从不间断。”

　　王强说，小倩除了孝顺，也从不和其他打工妹攀比，“我工资不高，她特别能体谅我，处处替我省钱。”

　　两个人正式交往后，王强把自己的工资都交给小倩来打理。

　　王强说，有一年北京的冬天特别冷，小倩给他买了一套保暖内衣，自己却不舍得买，结果冻感冒了。

　　“小倩生病了也不告诉我，宁可自己难受。她发烧身体都发烫了也不舍得买药，宁可自己挨冻生病，也不舍得花钱。她说要攒钱，为我们的将来考虑……”王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同居怀孕打算领到工资去流产

　　2006年中旬，小倩与王强开始了在外租房的同居生活。

　　2006年9月、10月，小倩连续两个月没来月经。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到2007年5月还没有来月经，体形也变了，我买来试纸测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真的怀孕了。”小倩对记者说。

　　小倩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王强，两人商量把孩子生下来。

　　然而，靠打工挣来的钱也仅够两人的生活支出，抚养一个孩子，两人觉得确有困难。

　　就这样，两人商量6月底发了工资去做流产。

　　公厕产子

　　手足无措捂死儿子

　　“我只知道怀孕后10个月小孩就要出生，是上中学时生理卫生课上学过的。我妈离得又远，这种事也不好意思问，所以当时就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倩说，她从没有做过检查，也不知道预产期是哪一天。

　　2007年6月13日下午，小倩突然感觉肚子疼。她请假回到了租住的房子。晚上7点多，小倩的肚子疼得更加厉害了。她就到北京理工大学东边的一个公共厕所。“我蹲下大约10分钟左右，感觉一大块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掉在了坑里，我一看是个孩子！”小倩说。

　　一点没有心理准备的小倩看见孩子呆住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非常害怕，本来想再过十几天就去做人流，但是孩子却突然生下来了。”小倩说，掉进便坑里的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我赶紧过去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是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养不起他。（我想）等我结婚我再生一个！”

　　五六分钟以后，孩子没有了声音。“当时我就想，既然是我自己生的孩子，把他捂死应该就没有事了……我也怕别人知道我没结婚就生孩子，脸面上过不去。”小倩把孩子的尸体扔在了纸篓里，自己离开了，“我以为孩子死了放在这里就没事了。”

　　回家后，小倩并没有跟王强说实话，只说自己流产了。

　　投案自首

　　事发之后终日恐慌噩梦连连

　　2007年6月15日，餐厅的同事打来电话告诉小倩，保洁员在理工大学厕所发现了死婴，派出所正在找她。

　　次日，小倩在男友的陪同下到派出所自首。当天，因患有严重疾病，小倩被取保候审。

　　2008年8月22日，检察院以小倩涉嫌故意杀人罪将其起诉到海淀法院。

　　在取保候审之后10个多月的时间里，小倩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她经常会做噩梦，也因为要面临即将到来的审判，所以天天在恐慌中度过。

　　“事情发生后，我不敢问她，更不能责备她，这也要怪我经济条件不好才让她有那样的决定。我只能把痛苦藏在心里。她也更加沉默了，宁可一个人痛苦，也从不跟我说。我知道她心里特别难受。”王强说。

　　“有一次，我俩一起去同事家，小倩看见同事的孩子，特别喜欢，带着孩子买了好多好吃的。那时候，我能体会她心里的难过……”电话里，王强再次泣不成声。

　　每天过着恐慌的日子，但小倩总是鼓励男友要好好工作。“她总是说，让我好好干，她不会有事的，当时我就落泪了。一直以来，她都是我的精神支柱，我能有今天，跟她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所以，那时（小倩取保期间），我决定向她求婚。”

　　一直渴望婚姻的小倩面对男友的求婚，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只是淡淡地回答，“等我的事情处理完再说吧。”王强说，小倩是怕连累他，这让他觉得更加内疚。

　　男友哭诉不离不弃永远等她

　　2008年5月30日，检察院批准逮捕小倩。

　　2008年6月4日，脱保（此前，小倩逃回老家）的小倩再度自首。

　　自首前，她把母亲的账号写在了本子上，嘱咐王强把自己快发下来的工资寄给远在老家的母亲。

　　“那次去看守所给她送衣服，我写了一封信放在衣服兜里。信里我告诉她，她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我这辈子不会娶其他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她的。即使她判了刑，我也会等她，永远也不会后悔的……”王强哭得说不出话来。

　　庭审结束了，小倩央求法警再让她看看法庭上已经出示过的儿子的尸检照片。面对自己酿成的悲惨一幕，小倩的泪水奔涌而出。

　　“出事后，我老是梦见儿子，每天都是睡到夜里两点多就醒了。我也老是想起父亲去世后，妈妈辛苦地种地养活我和我哥，想起我做的事情，我好后悔……我挺可恨的，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不能给母亲尽孝！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

　　文/特稿记者孙慧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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