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晚上6点,山区透着凉意,玉山县西乡片的乡村电影放映员吴洪炉骑着载有沉重放映设备的摩托车,翻越了20多公里崎岖山路,来到了怀玉山乡海拔1200米的玉峰村。“老吴又来放电影了!”消息不胫而走。
晚7点,电影准时开映。银幕上跳出了电影《狼袭草原》片头,操场上立即安静下来,小孩子坐在地上或木桩上,村民们都自带板凳聚拢在一起。吴洪炉估算了一下,观众不下200人。
吴洪炉在日记上记道:“10月11日,第3300场,观众总数超过100万人次。”
“在同一个村决不重复放映同一部电影” 46岁的吴洪炉从小喜欢看电影。1989年春节,樟村镇电影院贴出承包告示,吴洪炉不顾家人的极力反对,丢下油漆工不做,偷偷向朋友借了3000元钱,交了押金,签下了承包电影院的合同。
现实是残酷的。放电影时,观众寥寥无几,最少时只有4名观众。
1995年,樟村镇农村电影放映队搞承包,其他放映员纷纷改行或外出务工,吴洪炉又把这事揽了过来。说是电影放映队,其实就他一个人。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到各个村揽“生意”,虽然把价格降到每场60元,但依然没有“生意”,最少的一年只放映了40多场。
吴洪炉放电影有“套路”:每天携带一本笔记本,上面记着几百部电影名称,供老百姓参考,哪天、哪时、在哪个村放什么片子,都详细记载。他有一个原则:“同一个村决不重复放映同一部电影。”每到一个放映点,先用高音喇叭播放戏曲和流行歌曲招揽人气。放映正片前,播放科教片:清明或冬季,放有关防火的科教片;春节前后放计划生育、婚育新风和赡养老人的片子。
“哪个角落没放过电影,我就把银幕挂起来” “吴洪炉,我们山瓦铺自然村的老百姓还没看过电影呢!”青山坝村村支书汪金水一句玩笑话,让吴洪炉较起真来。几天后,吴洪炉用摩拉车把放映机运到山底下,肩挑近80公斤重的设备爬过一道又一道山梁,把银幕搬到了只有3户人家10口人的小村,连续放映了3个晚上,让村民着实过了把瘾。
“哪个角落没放过电影,我就要把银幕挂起来!”茹茅村是樟村镇唯一不通公路的行政村,但吴洪炉最喜欢去,因为这里的老百姓最喜欢他。每次送电影去,村民像迎接贵客一样在山脚下等候,帮他挑放映机。
2005年,国家实施农村电影放映“2131工程”:21世纪农村每个村每月至少放映一场电影。吴洪炉主动到县电影公司揽下西乡片樟村和怀玉两个乡镇39个行政村的电影放映任务,领到全县第一台数字电影放映设备。
39个行政村中有31个在大山里,爬山越岭是常有的事。去年7月8日傍晚,吴洪炉骑摩托车去怀玉乡洋塘村放映,途中都是羊肠小道,他不慎连人带车翻到路下山坑中,全身多处撞伤,后脑勺隆起了大血泡。“大家都在等着我,我一定要爬上去!”他强忍着阵痛,慢慢爬起来,费尽吃奶力气把车子推上坑。为了不让村民失望,他又骑上摩托车赶往放映场点,硬是把这场电影圆满放完。
今年初冰雪灾害天气使怀玉山区路面结了厚冰。2月16日,路上的冰雪刚开始融化,得了风寒正打针吃药的吴洪炉载着电影放映机赶往龙首村。晚上山风特别冷,放映不到一半时,吴洪炉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乡亲们赶紧把他扶进屋子里,一摸额头很烫,立即请村诊所医生为其输液。
“我离不开放映机,乡亲们也离不开我” 走进吴洪炉的家,一幢外墙红砖裸露的旧民宅非常刺眼,与周围漂亮气派的农民别墅形成了强烈反差。屋子里没有像样的家具和电器,一台落地扇还用铁丝捆绑着。最惹眼的是厅堂案头那本2006年省文化厅颁发的“全省农村电影优秀放映员”荣誉证书。
“老吴一心就想放电影,难得在家闲着,白天联系放映点和拉设备,晚上基本上都是12点以后回来,甚至整月都不回来,现在我也习惯了。”妻子程玉娟的话语中有一丝幽怨。
吴洪炉知道,选择了农村电影放映事业,就是选择了清贫。很多人都劝他改行,一位在北京办橱柜厂的儿时伙伴,聘请他去管理工厂,年薪数万元。他说:“我离不开放映机,乡亲们也离不开我!”为了放电影,吴洪炉已欠下一屁股债,读大学的女儿想买一台电脑,吴洪炉咬咬牙,拿出家里仅有的1000元钱,找到熟悉的电脑店老板赊了一台电脑。两年过去了,还欠着人家2000元钱……
(责任编辑:陈天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