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建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龚建忠,上海紫竹置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上海市浦东新区北蔡镇人,出生于1960年8月28日,1978年入伍。
本报记者 徐 辉
在北京的一个秋日午后,龚建忠静静地坐在记者斜对面,不时地抽一支烟。他在袅袅散开的烟雾中,用波澜不惊地语气讲述48载的人生经历:时间就像是被投了小石头的静谧湖面,水纹慢慢晕开,带着你的思绪去触及他的人生。
农村出生,入伍提干,转业从政,下海经商,掘得第一桶金。过了原始积累的阶段后,龚倾心慈善,并且,龚准备启动自己事业的“第二春”——开办一家将公益和市场相结合的综合性的高端养老院。
龚的发家史也许会让未来的一些自以为是的地产商史的编撰者无处下笔:这个白手起家的家伙成功的故事实在太乏味,缺乏“挫折,一蹶不振,奋力崛起,突围”等所有动人心弦的故事元素……但是,龚的公益史也许会让他们找到感觉:在商界无往不利的龚,为了这个养老院项目已耗时三年。也许到明年,这个项目进展的情况才略有眉目……
像人生既定的宿命,龚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摘取了人生胜利的果实后,必然要跨越索取的阶段,在追名逐利的世间开拓一片绿洲,既能种自己的田地,还能惠及他人。
处女座,A血型,属老鼠,凌晨一点出生,这是龚屡屡对记者提及的元素。在龚看来,这些元素的存在让他成为一个追求完美的成功者。同时,龚心思缜密,善于反思自己,践行“吾当每日三省其身”古训,发现自己有失范之处,必于第二日向当事人道歉。作为一名房地产商人,他对政府政策对地产行业不恰当的干预也颇有微词,但他又很清楚现如今的民意向背,所以有些话只能私下说说。
好了,该告诉你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觉得下面这段来自星象专家的话会比我的总结更准确:
“A型血的处女座人呈现出较纯粹的处女座个性。他们无论岁数多大,总有一种纯纯的书卷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他们是内倾型的,谦虚、安静、谨慎、规矩的。他们喜欢保持低调,在人群中不常引起他人的注意。这种人很有责任感,喜欢按计划办事。他们考虑问题周到细致,但有时也会因过于按部就班而失去一些生命中的机会和乐趣。他们爱帮助别人,为他人服务是他们的人生目标。”
“有多少公司能在地震后的第二天就迅速作出反应?”
5月20日,在美国上学的儿子回国后的第二天,龚建忠让儿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慈善机构,为地震灾区捐款。而龚自己在汶川地震后的第二天就立刻让秘书捐出了50万元。“有多少公司能在地震后的第二天就迅速作出反应?”龚为自己的敏感自豪。随后,龚和公司为灾区陆陆续续捐出200万元。
别说是这样的国难时刻,即使在平日,只要龚认为有必要,会立刻不求回报地去帮助哪怕是一个陌生人。
2003年的一个晚上,龚为自己偶尔从电视上看到的一则新闻而辗转反侧。一个叫张滢清的白血病患者,他是中科上海技术物理研究院的博士研究生,因缺十万元钱而无法做造血干细胞的配对。“书都读到这份上了,对国家肯定是有用之才,如果仅仅因为缺钱而失去自己的生命多可惜呀。”龚回忆当时自己的心情。第二天,龚立刻让秘书联系张滢清的父母,将支票送到了医院。在龚的帮助下,张终于得到了及时地救治。“他的父母很感激,还给我送了锦旗,我们现在还保持着联系。”
施恩并不仅仅对外,龚也是员工心目中的好老板。2007年7月,龚个人出资1000万,在公司内部成立了一个“教育基金”。“不知道你有没有计算过,从小培养一个小孩到他上大学的全部费用是70万元。”龚谈起成立这个教育基金的初衷。这个教育基金设有各种相应的奖励标准,小孩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孩子和父母可以得到何种奖励等。如果员工面临孩子择校的问题,公司会代替员工出面,以公司的身份和学校谈判。“这样做既加大了与学校谈判的筹码,员工对公司也会更加忠心。”在中国父母的眼里,孩子的教育问题是头等大事,龚的这个教育基金不知“笼络”了多少员工家长的心。
“公司有个从政府部门退休后,到公司上班的总工程师,在他的印象里,公司全都是唯利是图,但是来这里后,他发现我们公司并不是这样。”龚说。龚接着讲了公司是怎样为了维护“造好房 造好房”的理念而努力的一个故事。
“浦东世纪花园”是公司的一个住宅项目。“花园”两侧分别是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和世纪公园。区政府已有了造房的规划方案。但是,龚在看过规划方案后,坚决要求推翻规划,认为周围需要有相应的商业文化配套设施。“那里有号称亚洲第一大的展览中心和上海最大的公园,周末的人流量很大。但是那里出门后,除了马路就什么都没有了,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为了说服政府官员,龚甚至请了媒体,利用舆论的压力让政府来更改规划。“开发项目为此耽搁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但是我们更应该考虑社会的需要。”最终,龚取得了胜利,区政府同意更改规划。
到底是什么让龚这么孜孜不倦地倾心慈善,去主动地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
“成功的企业家不仅仅是个人的成功,他的成功离不开社会的资源。所以,成功后回报社会是理所当然的。”
龚建忠是个幸运儿,是中国时代变迁的受益者。“我恰好经历了改革开放的最好时期。1978年后,房地产业好了两三年,但是到了1992年,1993年前后就不行了,我的做这个行业的朋友,几乎都失败了。而当我下海的时候,刚好赶上房地产行业发展的最好时期。在1998年以后,国家给了房地产行业很多政策,地方上也给了很多优惠政策。”龚恰好是在1997年下海,国家宏观的大好形势被龚“撞”上了。
上海浦东新区北蔡镇出生的龚建忠的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农民,算是贫困人家出身的龚,在18岁那年应征入伍——这在当时是年轻人所面临的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龚在入伍后,好运不断。入伍9个月后,就加入中国共产党。“一般来说新兵三年都入不了党。”那时,恰好南京军区的政委到上海警备区视察,龚无意中得到了在政委面前表演的机会。他的表演让政委频频点头,龚顺理成章地成为入党最快的新兵。一年后,就被提拔为班长。
在部队过了四年“摸爬滚打”的生活后,龚选择了退役。“上海的兵一般不太愿意留在部队。”但是,部队这几年的生活磨练了龚的意志,给他的生活带来了重要的影响。“我最感激的是我在部队几年的成长,在党和政府的教育下成长起来。”龚言语诚恳。
退役后,由于龚的关于在部队表现的档案优秀,他很快就去了镇机关上班,20天后出任武装部干事。一年后,机遇再次来临,这一年,龚被推荐为北蔡镇团委书记。“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上了个新台阶。”1987年,27岁的龚担任北蔡镇一家500人企业的厂长,并兼党支部书记。“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能靠自己学。白天处理完琐碎的事情后,晚上就和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聊天。”工厂的管理进入正规后,机遇又来了。1988年,龚获得“上海市新长征突击手”称号,“我们县就我一个”。后来,龚又被调任为北蔡镇长征村的村支部书记,在龚的带领下,“1993年的时候,村里就有了5000多万的存款。”龚这一路走得顺水顺风,殊不知,人生更大的机遇还在前方等着他。
1995年,龚向党委请辞。老婆说,你放着好好的书记不当,下什么海呀?但龚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决定。“我感觉凭我自己的能力,出来肯定能赚钱。”在经过了两年的软泡硬磨后的1997年底,党委终于同意了龚的要求。“政府给了个很正规的红头文件,同意下海”。龚迎头赶上了本段开头所述的大好形势,公司高速发展,龚凭此起家。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发家的龚明白,得到的多付出也要多。“成功的企业家不仅仅是个人的成功,他的成功离不开社会的资源。所以,成功后回报社会是理所当然的。”龚说,我想得很明白,一个企业的成长和发展,离不开政府和社会。“我再有本事,但如果早出生20年就没有这个机会。是国家和社会给我提供了一个好的发展平台。”
“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就圆了我的一个梦了。”
龚将人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百万富翁的概念,“有点小钱,无忧无虑地过得很开心”;第二个阶段是千万富翁的阶段,“这个阶段最辛苦,既要努力积累财富,还要发展”;到了第三个阶段,亿万富翁的阶段,“就会想到要为社会做些什么事情。”龚深情地说:“特别是我经过党培养过,这种愿望特别强烈。”
除了各种零散的慈善行为,龚的这种愿望有个很明确的标的,就是建养老院。“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就圆了我的一个梦了。”为了实现这个梦,龚情愿少盖100套房子。
为什么非要建养老院?
2002年的春节,龚在上海警备区副参谋长的陪同下,去看望警备区第二干休所的老同志。“当我看到那些为中国革命作出重大贡献的老首长们现在生活窘迫时,心里很难过。我当即与干休所达成协议,建立军民共建单位,我的公司每年资助20万余,用于添置健身设施,改善医疗条件等。”龚认识到,在中国这种国情下,如果老人子女的生活好,那老人的生活也会好,如果子女生活的不好,老人的生活会很清贫。
龚是个孝子,为了让父母体会到儿孙满堂的幸福,龚让哥哥、嫂子、妹妹、妹夫在吃饭的时候必须陪老人一起吃。“你想想,老人看到自己子孙满堂,会是多么的幸福。”但是,龚的话锋一转,不无感慨地说,尤其是对像我这个年龄的人,能尽孝心的对象越来越少了。“其实我建养老院就是这个道理,是我的一种感恩,包括对老领导的一种感恩。”
龚为建养老院的事情已经努力了三年。他的设想是在上海搞一个全国的示范性的养老院。“里面有运动场,电影院,医务站,生活休闲等综合性的养老院,为了这个想法我到世界各地区考察过。”龚打算将养老院的公益性和市场性结合起来,“生活实在困难的老干部可以少收费,我将这件事情当作我的事业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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