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著名作家马丁.瓦尔泽 |
专访德国著名作家马丁.瓦尔泽
我跟自己打交道,不跟社会打交道
在德国战后文学史上,排在海因里希.伯尔和君特.格拉斯这两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之后的,就是马丁.瓦尔泽。2007 年,德国的政治文化权威杂志《西塞罗》(Cicero)根据社会影响力对德国知识分子进行排名,瓦尔泽位居第二,排在教皇本笃十六世之后。10 月19 日起,瓦尔泽应北京大学和歌德学院的邀请,首次来到中国。
文/ 刘莉芳 韩天(实习)
10 月22 日晚7点,81岁的马丁.瓦尔泽来到北京大学民主楼208 室。这是他在中国的第一场朗读会。他用了45分钟朗读《批评家之死》中的两个选段。瓦尔泽的文字不那么好读,但是他的朗读会很有趣。老人整整朗诵了45 分钟,声音时而缓慢低沉,时而急促高昂,台下60 多位观众不时爆发出笑声。
在海德堡大学教授博希迈耶看来,能把自己作品朗读得有趣的作家不多,第一是托马斯.曼,第二就是瓦尔泽。瓦尔泽曾在今年2 月新书《恋爱中的男人》的朗读会上,让所有来宾都笑翻,其中包括德国总统。当然,这和书中描写的73岁老歌德和19岁美女的爱情有关。而《批评家之死》和爱情、性无关,这本书写得“很漂亮、很恶毒、很放肆”,里头充满了疯疯癫癫的刻薄和有趣、深刻的东西。瓦尔泽借好几个人物之口说:什么是现实主义?一个让人觉得罪该万死的人,他果真死了,那么这就是现实主义。看起来这是一部侦探小说,其实它不但有真实人物原型,还狠狠嘲讽了电视文化圈的权力运作和急功近利的“现实主义小说”。
《批评家之死》2002 年一出版,就激怒了以德国最权威的文学评论家马塞尔.赖希-拉尼茨基为代表的媒体,他们给瓦尔泽扣上了反犹的大帽子,率领排山倒海的舆论向瓦尔泽发难,连瓦尔泽最好的朋友也发表了文章《一个著名作家的自杀》,这让瓦尔泽伤透了心。与瓦尔泽同年的君特.格拉斯力挺他:“这一切争论实在是不可思议,如果看过瓦尔泽以前的作品,谁都不会认为他有种族主义倾向。作品本身的主题不被讨论,而是次要的被提到前台。”
在德国这个经历过战争,对以往的伤害和罪过都战战兢兢的国度里,瓦尔泽一向勇于承认德国的历史责任。1998年,他获得德国书业和平奖,在致答谢词时,他说,奥斯维辛不应该被工具化,从而阻碍自由灵魂思考。这番话当即把瓦尔泽丢到风口浪尖上,德国犹太人中央理事会主席指责瓦尔泽是“精神纵火犯”,有反犹主义倾向。事隔10 年,瓦尔泽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说:“这件事情的后果是灾难性的,是一起丑闻、一种误读,是我始料不及的。当时我谈的是公众对过去的解读。对待过去和政治,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声音。”博希迈耶教授说,这场争论持续了十年之久,至今仍无结论。“争论的重点是要不要给大众提供那么多和奥斯威辛有关的东西。舆论需要宣传,但不能不断地宣传,否则观众就不愿接受了。在德国有很多人捍卫瓦尔泽的观点,我本人也写过两本专著加以分析,纠正错误观点,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德国媒体很固执,这很可怕。”
瓦尔泽从不总结自己的文学观,他说作家有了文学观就短路了。他也很少进城,住在美得难以用美丽二字形容的博登湖边,一年有150 天在外面跑,200 多天待在乡下。
北大教授黄燎宇今年8 月在瓦尔泽家住了三天。他在文章里说,瓦尔泽家的三层别墅坐南朝北,四周被竹林和各种灌木林环绕。无论从一楼还是三楼望出去,四周都是青山绿水。朝前看是瑞士,向左望是奥地利,向右眺望再加一丁点儿想象就是法国。坐在房前的花园露台上,近可欣赏花园和连接花园与博登湖的草坪斜坡,远可眺望阿尔卑斯山。
除了写作之外,瓦尔泽最大的爱好就是运动。博登湖是他的天然游泳池,他夏天游泳,冬天滑雪。瓦尔泽有一只爱犬布鲁诺,他经常带布鲁诺开着奔驰车去森林里漫步。车里常常有树叶和泥土,那是布鲁诺的功劳。
瓦尔泽从不去自己作品没有译本的国家,也不去没有朋友和熟人的国家。10 月19 日当他走下飞机,握着黄燎宇的手时,大家都明白:老头觉得自己在中国有人了。黄燎宇是在翻译《批评家之死》时,通过博希迈耶的介绍认识瓦尔泽的。今年夏天,他住在瓦尔泽家时,一位荷兰译者给瓦尔泽写信提了好多问题,黄燎宇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和瓦尔泽的想法全部不谋而合。瓦尔泽开始觉得黄燎宇有趣,并且越来越有趣,终于,他接受了黄燎宇的邀请,首次来到中国。
瓦尔泽入住北京大学帕卡德公寓,逛了颐和园、慕田峪长城、天坛,几顿主食分别设在新开元、后海。 瓦尔泽对中国的美食赞不绝口。事实上,从一下飞机就赞美机场开始,瓦尔泽对此次北京之行还是相当满意的。
10 月22 日,瓦尔泽接受完本报专访时已是深夜,大风卷起雨滴和落叶撞击着窗户。他戴上黑色的宽边礼帽,围上深红色的围巾,绅士风度地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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