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文章:扶持库区“陷落带”
受“输、困、限、弱”等因素制约,以及未来确保水库安全运行的限制,库区加快发展、移民安稳致富仍面临较大困难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皮曙初张桂林
经过十多年的搬迁、建设,三峡工程百万移民基本完成,“搬得出”目标基本实现,移民工程进入“稳得住”、“逐步能致富”的攻坚阶段,与此相伴,三峡库区产业“空虚化”问题更加凸显出来。
产业空心财政空壳
在重庆奉节县新县城,有一条纵贯南北长280余米的梯道,两边旅馆店铺林立,一直延伸到江边码头,被称为“步云街”,据群众反映,这里本意是作为新县城的步行街而建。然而,“步云街”不仅没有表现出当初设想的热闹繁华,反而因为码头优势的丧失,成了奉节县移民上访最集中的区域之一。
74号“故园客房”的老板成书权告诉本刊记者,搬迁过来时投资十几万元装潢这个旅馆,本指望靠它致富,现在一天能有两三个人住就算不错了,房间最低5块钱就可以住一晚上,连水电费都付不起了。码头不景气,商贸不发达,百余家店铺生意冷清,许多投资人难以维持生计。
“步云街”是库区的一个缩影,本刊记者采访三峡库区多个县市,听到当地干部群众反映,移民搬迁导致原有的产业优势丧失,而新的支柱产业又远未能形成,库区产业发展呈现明显的“陷落”格局。
重庆市15个移民区县共有1397家工矿企业淹没搬迁,其中破产关闭947家,涪陵以下10个库区腹心区县73%的企业被淹没,淹没企业的销售收入占全部企业的91%。奉节县114家工矿企业在移民搬迁中全部关停,丰都县原来的104家工矿企业中有71家破产,33家企业搬迁后因流动资金不足很快陷入停产状态。“只见交通线、不见生产线,只见新楼房、不见新厂房”一度成为三峡库区的真实写照。
库区财政也捉襟见肘,全靠国家的转移支付和外省市的对口支援。巫山县财政局局长罗良谷介绍说,巫山2007年本级财力只有1.3亿元,收入来源主要依赖于本地的资源型产业煤炭和烤烟,其他方面的工商税收很少,过去的纳税大户水泥厂等现在基本都没有了。而全县一年的财力支出要5亿多元,仅“吃饭”就要3亿元,都来自转移支付。
库区其他区县的财政收入也多为1亿多或2亿多元,从“吃饭”到“建设”都主要依靠上级部门的转移支付。由于缺乏自我积累、自我发展的“造血”功能,产业发展更加后劲不足。2007年奉节县实施的18个县级重大项目中,产业项目只有8个,产业项目总投资仅3.6亿元,不足全县投资的8%。
四大制约因素
三峡库区19个区县中,有12个属于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经济发展水平只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62%,基础本来就十分薄弱。三峡工程建设给库区带来发展机遇,移民搬迁、城镇建设向库区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使库区面貌大为改善。但是,受访的多名库区干部也表示,1992年我国新一轮改革开放时期,恰逢三峡工程开工,三峡库区忙于移民搬迁,改革进程大大落后。
在库区干部群众看来,受“输、困、限、弱”等因素制约,三峡库区加快发展、移民安稳致富阻力重重。
“输”在“起跑线”上。长期以来,三峡工程反复论证,为减少淹没损失,国家对库区投入一直很少。如主要淹没地区原四川省万县市(现重庆市万州区),新中国成立后40年间,国家在这个拥有840万人的地区投入仅6.1亿元,人均每年不足2元。决定建三峡后,国家又严格控制投入,库区长期处于水位线下不许建、水位线上不能建的两难境地。
“困”在地理条件上。三峡库区山高坡陡,沟壑纵横,虽然移民迁建后投入大量资金完善基础设施,但库区至今尚无贯穿整个区域的快速通道,乡镇公路通畅水平低、铁路运输能力不足;骨干水源工程缺乏,重庆库区尚有358万农村居民存在饮水安全问题;农村电网不完善,电话普及率低,广播电视尚未全覆盖。
“限”在环境制约中。从2004年开始,库区移民工作进入搬迁安置、经济发展“两手抓”时期,库区产业进入发展起步阶段,但进入“十一五”以后,国家将三峡库区主体功能定位为生态保护区、限制开发区,库区农村种养殖业受面源污染的限制,发展规模受限,一些劳动力密集但污染治理成本较高的企业无法进入库区。
“弱”在素质竞争上。库区移民劳动力文化偏低、技能偏弱,难以适应经济社会、产业技术进步的快速发展。目前重庆库区城镇移民劳动力中,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仅占26.6%,农村后靠移民劳动力中,高中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仅占9.3%。库区城乡二元结构还十分突出,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低,教育、文化、卫生等社会事业严重滞后,也直接影响移民素质的发展和提高,成为影响移民发展致富关键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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