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清晨我从沥沥渐淅的细雨声中醒来,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片茫茫的白: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猛然记起,自己还躺在医院的床上。
由于药物反应,口干舌燥想喝水,正要喊时,我发现身旁睡着的不是丈夫,而是14岁的女儿慧,天气有些寒冷,见她把窄小的棉被全盖在我身上,自己只盖了一床薄薄的床单,还紧紧地把我正滴着药液的手臂搂在胸前。
此刻,我再次被深深的震憾了。
慧原来是个弃婴,自从1994年丈夫在一个停车场的角落将她抱回,她就像一根柔弱的青藤,紧紧缠住了我俩的心。由于不是自己亲身所生,我很少以一个母亲的胸怀温暖过她稚嫩的身子,很少给她多少母爱。乳粉没有了,我不管;上幼儿园从不接送;看见她乱扔玩具,我对她大发雷霆。吃饭时,我怪她吃得满地都是,怪她吃得太急,反正百挑毛病。直到一天丈夫见了,好言相劝:“何必呢?俗话说,同船上渡三世缘。既然她在停车场一天一夜没人要,被我碰上抱回,那就说明我们有缘,是一家人。”丈夫的话说得在理,我无言以答,但心中总是存着一股难言的痛楚。按政策,一对夫妻只能有一个孩子,因为有了她,社区干部硬要我把怀胎几个月的孩子引下来。于是,我千方百计地托人给她找人家,要把她转送给别人。
“我给慧联系好了一户人家,家境非常好,答应明天就可以……”。“我给你讲了多少次,慧是我甘愿抱回来的,是我们的女儿!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礼物,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的话还没说,就被丈夫凶凶的打断了。每当我们因这类话题吵闹,慧好像懂得事情得原委与她有关,总是咿咿呀呀地冲着我“骂”,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就更加火冒三丈。
随着日子的流逝,小区的桃树开了六次花,结了14次果。这个在我心中凝成了心病的慧,越长越聪明伶俐。有人问她:“慧这么漂亮像谁?”她笑吟吟的回答:“像我妈。”又问“哪个妈?”她却翻脸了:“我只有一个妈!”弄得对方一脸没趣。
08年开始我在单位转做财务,常常累得精疲力竭,头重脚轻,回到家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这个时候,慧总是不声不响地走过来,拾起双臂,摆开架势,学着电视里的按摩方法给我从头揉到脚。见我吃药,马上给我端来开水……
到底我们相处了14年,我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在慧甜蜜无邪的世界里,我心里不免滋生出一股母亲特有的温情,渐渐变得关心爱护她,时不时产生搂抱亲吻她的欲望。
丈夫经常出差,对于住院的我,护理成了一道难题。因为一旦失去药效,我伤重的右脚就了阵阵锥心的疼痛。就必须喊来医生。再加上双腿动弹不得,要杯开水也难。一连几个晚上,慧就守护在我床前,开始几天怕液滴干了,不敢合眼,熬得满眼血丝。在我右腿疼痛时,她一边给我揉,一边大人似的重复着丈夫对我说得话:“咬咬牙,咬咬牙就什么痛苦和困难都能挺过去。”邻床的病友们听了都觉得好笑,可我笑不出来,我觉得对不起女儿。
我在想,下个月出院后,我一定要和慧重新开始,携手走过美丽幸福的人生。 (来源:人民网-女性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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