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民改行种庄稼
插根树桩长成树
采访老温夫妇
打鱼人的营地
文并摄影 /李雅民
鱼少了，渔民们怎么办？于是一位出租司机说要带我去他的老家团结村去看看。“那可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渔村，就在通江边上。”
汽车刚一驶出县城，立刻扎进了密不透风的白桦林。白桦林中一片片原始湿地，阳光下高高的芦苇、齐腰的野草，还有苔藓、浮萍和沼泽里特有的,一个个像是草墩一样的塔头，配上白云，美得像是一幅油画。
前苏联有篇小说写远东土地肥沃得插根原木当电线杆子，几年后变成了大树。
问司机是否有这种可能。他说：“有，老家以前扎篱笆爱用那种小树杆子，几年后它们变成了一排小树。”这话听起来有点悬。不想就在快要进村的一条岔道上，司机突然把车停住，指着一根半人高的Y形木桩说：“这是不久前村里人揳进地里做路标的半截树桩，现在你看。”顺他手指一看，天哪，上面还真的钻出了一根枝条，挂着一簇嫩绿的树叶。
团结村地处抚远县城正东偏南25公里处一片平坦的地势上，四周种的全是大豆、高粱、玉米，一直种到江边。小村里都是土路，许多老屋保持着数十年前的模样，房顶铺满厚厚的茅草，茅草上长出褐黄色苔藓。有些人家甚至还住着祖上留下像文物一样的小木屋。这种小木屋离地一尺高，包括室内的地面全部是由整根原木相互咬合着搭起来的，它最大的缺点是四处漏风，最大的优点是不怕洪水。司机说：“洪水大的时候，它像船一样被冲得漂出去老远，但却倒不了。”
仔细打量这渔村，没看到渔具、渔船，相反到处是拖拉机、播种机和收割机等农用机械，还有垦荒用的推土机，而且静悄悄地不见人影。司机说：“这四周的庄稼，还有那远处的地，都是我们开垦出来的，平均每户有土地三四十垧呢（东北地区一垧合15亩），有的还多。团结村早已不再是渔民村了，除少数人还在鲟鳇鱼、大马哈鱼洄游的季节下江去撒网过过瘾，其余大多数都改行了。原因一是江鱼越来越少，打鱼成了一件挺难的事；二是近些年粮价越来越高，国家保证收购，而且还免了农业税，种地的收入反倒高于打鱼了；三是抚远成了对俄贸易的口岸，村民们农闲时全到城里去做生意，有的甚至在城里买了住房。所以这里尽是空巢。”
出了村子又跑4公里，到一个名叫八号照的地方，堤岸上突然现出两排十几间窝棚。那窝棚破得犹如难民营，塑料布、帆布、草帘子，往用小树杆子搭成的架子上一蒙，用绳索胡乱一绑，就算是一间住房了。黄蜂一样的大马蝇“嗡嗡”乱飞，还有无数挥赶不走的蠓虫儿。
开车过去，尽头的一间人声鼎沸，七八个人正在打牌。见我们到来，主人老温停了牌局与我们聊了起来。
老温是富锦人，原是某农场国家干部，辞职后带着老伴儿跑到这里来打鱼。那是1998年，那时当地的渔民们已经开始陆续改行种地了，打鱼的少了。老温说那时运气好时仍能一网下去打到三四十条鱼；赶上大马哈鱼洄游的季节，一网下去逮七八十条不是神话，于是他就连户口都迁了过来。他家住在东辉，也是一个渔村，路远，打鱼时他们就住在这儿，夜里守着自己的船。
这满屋的人大多是老温的老乡，都是看到老温混得不错陆续跟着迁过来的。老温说：“现在打鱼的尽是外来户啦，当地人几乎都不干了。”
老温说：“你看我们这棚子破吧？这是现搭的。原来我们住在前面的高岗上，是很结实的茅草屋。一天乡干部突然来通知说："你们的房子得拆了，黑瞎子岛马上就要回归了，有关部门要在这块高地上建个观察点。"我们一听，二话不说，立马把房子拆了。听说黑瞎子岛要回归，我们高兴啊！”
老温说得动情，其他人也是如此。看得出，黑瞎子岛回归，最高兴的就是这里的渔民。
（连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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