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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引起一场飓风。那么，谁能知道需要哪只蝴蝶在哪一刻扇动翅膀，才能引起那场飓风？谁能预测，某只蝴蝶扇动翅膀后，会在多久之后发生飓风？没有人敢妄言。职业生涯亦如此。如果有蝴蝶想，“我需要知道了未来那场飓风的详细情况后，才扇动这一次翅膀”，那岂不痛苦？
陈婷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心理测评专家，从事政府机构干部的选拔与评选。
但是因为没有很强的市场压力，单位的工作任务并不多，陈婷时常感觉自己“很闲”。与此同时，毕业前实习过的一家单位给她提供了许多合作机会，陈婷频频地请假去做兼职。渐渐地，领导对她有了看法，于是她在单位里就显得越来越边缘。
当陈婷说起自己的现状时，一边是对单位的失望与愤怒，一边是对新机会的欣喜与矛盾。
“我很相信我们大学老师说过的话，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要做一个负责任的人。但是在单位里，真的不知道责任如何能负起来。其实，兼职也并没有影响本单位的工作，只是我总感觉这样是脚踩两只船。”
“那么，你所希望的是什么状态呢？”我问她。
“当然是单位有许多机会，我完全没有必要去自己找机会。但现在单位领导市场意识不强，许多本来可以得到的市场机会都被别人抢去了。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小领导，也是专业出身，因为学历高、来得早，所以更多的机会是他的。我真的感觉现在就是在混日子。”
“现在看来，你在单位外得到的机会比在单位里还多？果真如此，你有没有想过辞职？”
“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单位比较稳定，兼职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而且作为一个女性，将来要是生孩子的话，在这样的单位还是比较有优势的。唉，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知道，如果有能力、有空间，未来不是问题，只是现在也不清楚如果辞职结果会如何。前一段时间我看了一个电视节目，是给一个大学生规划未来20年的人生。我感觉我现在就需要那样的指导。如果您能告诉我20年后最可能的样子，那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我让陈婷简单描述了那个电视节目的大致内容：由一些嘉宾分别向一个大学生提问，然后基于这些问题为他进行20年生涯规划，最后基本认同的是，让这个大学生去做民间组织的领导者。
有太多的人对职业生涯规划的理解，都是期望看到一个清晰的未来，然后为自己的现实找一个寄托。但想想，每一个人到了今天的职位、样子、婚姻状态等等，是曾经清晰知晓过的吗？没有。因此，此时的陈婷过度执著了。
“你认为谁有资格与能力，可以清晰地告诉你未来20年后的样子？”我问。
“真有这样的人就太牛了，比算命还神。我知道，您一开始就告诉我咨询不会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帮助你探索。那我现在该如何探索呢？”
“职业规划的步骤前面我也说到了，就是首先对自己有一个比较准确的了解；然后明确自己的资源、机会、环境如何；最后通过行动获得应有的机会。所谓生涯，就是由这样一个个小的持续不断的循环构成。这是第一个"自我清晰"方面。你是一个比较喜欢与人打交道、有较强的说服力、感染力的人，在环境资源与机会方面，你以前实习的单位给你许多成长的机会，而现在的单位给你许多安定的机会。那么，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分析一下你面前可能的选择都是什么。”
“从目前看，我也没有什么选择。我唯一想到的就是继续在这个单位待着，但实在不能容忍自己的光阴在这样的环境里荒废。”
“这个单位比较安稳，那么你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很怕将来单位进行市场化改革，而这是很可能的，我那时就完全失去竞争力了。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努力想做一些兼职来丰富自己。但是这个过程让我也很矛盾，就是总感觉对不起单位。拿着别人的工资，没有给人家做多少贡献。当然了，也的确缺少贡献的空间。”
“你有没有听说过无边界生涯状态？意思是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工作已经不仅仅是满足组织生产力的要求，而且开始关注工作对人的价值的实现。但任何一个岗位都不可能满足人的所有价值，这样就需要去拓展空间。如此一来，一个人要获得生涯成就感或生活价值感，就需要拓展空间与领域，而这经常就表现为对现有专业领域、工作场所等等的跨越，即无边界生涯状态。也就是说，职业的满意感已不能仅仅依赖组织提供的支持，而且更需要自我负责。”
“呵呵，我现在似乎正是如此。那么您是不是说，我现在多多地做兼职就是一个需要更加强的选择？”
“对你的现状而言，你通过其他的机会丰富了自己的经历，某种意义上是自己内生涯（指个人能力、影响力等可以广泛拓展的素质）的发展。但的确，在组织层面，可能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尤其是事业单位，可能更期望一种从一而终的状态。”
“也许我现在的痛苦正源于此：一方面感觉自己做许多工作之外的事情，对自己的成长非常有帮助；另一方面我感觉自己似乎背叛了组织，表现得没有诚信。”
“是的，传统的职业角色定位就是从一而终，但现代社会需要附加一个前提，就是所从的"一"能够提供人们必要的价值实现。当然了，也并不是说为了自我价值实现，就可以从"众"而终。毕竟，每个位置都有每个位置的角色要求。另外，我想问一下，你做了工作之外的兼职之后，对本职工作的投入如何呢？”
“说真的，我感觉比以前更认真了。因为毕竟心里有点虚，就想更多地补偿。”
“现在，你对自己的感觉如何？知道该如何思考吗？”
“还是有些模糊，但我明确了自己困扰的来源，知道我其实并非没有职业道德。”
“还有一点我需要再辩证地说明：每个人都有多个角色，你现在就有两个"工作者"角色，那么你需要清楚自己如何扮演好这些角色。毕竟，你的单位工作者角色是你目前生涯的主要角色。你需要考虑一下，如何在目前的情况下，更好地扮演这个角色。”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就是这种角色混乱使我有不忠的内疚感。也许，我以后需要少请假，或者干脆只用自己的周末时间去"拓展"自己的内生涯。”
“最后，我想知道两件事：第一，你现在对自己"脚踩两只船"的感觉是什么？第二，你强烈地期望看到未来的样子，现在是什么感觉？”
“关于"脚踩两只船"，我现在的感觉是：这就是一种生涯状态，重要的是区分清楚这些船的内涵。一些船是为自己发展负责，一些则为角色要求负责。也许我需要再多一些细致的取舍。关于想看到未来的样子，也许我还想看，但现在感觉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也许慢慢就看清了。”
结束了咨询，我反思了很久。职业咨询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谁有来访者生命发展的密码呢？我想，无论如何咨询师是没有的。但咨询师似乎需要负责教会来访者自己去寻找这个答案。那么，这个教的过程，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把来访者从自己设置的思维陷阱里拉出来。咨询也许只是引起来访者重新思考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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