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低收入者无力承受拉动内需之重

　　低收入者无力承受拉动内需之重

　　张天蔚

　　日前，国家发改委下发通知，要求各级价格主管部门在2009年元旦、春节期间，加强市场价格监管，同时要求各地积极运用价格调控基金，节日前适当向低收入群体发放价格补贴。

　　在当前经济形势下，发改委的上述要求很容易让人与拉动内需、刺激消费等“热词”之间产生联想。从逻辑上说，政府财政向部分民众直接发放现金或购物券，等于直接向市场注入流动性，确实有利于短时间内刺激市场、增加需求。尤其是上述补贴以购物券的形式发放，并限时消费时，这种短期内的刺激效应就更加明显。此前，我国台湾地区已经向全体居民每人发放3600元新台币（约730元人民币）限时使用的购物券，即明言是为刺激消费、活跃市场，并希望借此实现“乘数效应”，撬动更大的消费需求。

　　日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有“欧元之父”之称的经济学家蒙代尔，也建议中国政府直接向全国民众发放总额为1万亿元的购物券，以实现刺激消费的目标。蒙代尔认为，如果中国与美国一起通过发放巨额购物券刺激本国经济，将有助于刺激全球经济，引领世界走出正面临的严重金融危机。

　　面对如此沉重甚至神圣的任务，对国内低收入者的有限补贴，显然无力胜任。

　　首先，目前江苏、四川等地对低收入者的补贴，大都以低保、失业等困难群体为对象，且补贴额度大多为100至200元，补贴总额不过以千万元计，相对于全国每月近千亿的消费品市场，显然是不成比例。此外，低收入群体的消费弹性极低，即使是发放限时使用的购物券，也很可能会替代原计划的现金支出，几乎无法实现乘数效应，更不必说对整体经济的拉动作用。

　　因此，对低收入者的补贴，其作用只能是帮助他们冲抵通货膨胀时的物价上涨，或在经济低迷时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却不可能通过他们实现对经济的拉动。

　　但拉动内需、刺激经济，却是中国经济面临世界金融风暴冲击时的切实需求。中央政府迅即启动4万亿刺激计划，就是对这种需求的快速应对。不过正如蒙代尔所提出的，这4万亿计划中，大多为基础设施、民生事业等长线工程，从规划、立项，到审批、落实，再到转化为群众收入和市场需求，需要经过相当长的转化时间，相对于已经实际出现的市场低迷和生产企业开工不足，显然不如购物券之类的“全民直补”来得直接快速。

　　不过中国之大和地区间发展状况之悬殊，在日本等国，或我国台湾、香港地区可以实现、也可能切实有效的全民直补，却不一定适用于中国。譬如，以蒙代尔建议的1万亿直补为例，如果以13亿人口为基数，则每位中国公民可获770元左右的购物券。但是在社会服务网络不够发达、商业服务网点极不平衡的情况下，其购物券的发放成本将相当可观，购物券在限定时间内的回收、兑付，也可能遇到难以预知的困难。

　　目前看来，政府正在实行的一系列间接补贴政策，可能更具可操作性。譬如已经在山东试点成功、正在逐步推广的农村“家电下乡”试验，以财政补贴13%的方式，帮助农民实现家电消费，不但以1.5亿的财政补贴启动了15亿元的农村市场，且间接带动了家电生产厂家、农村销售及服务网点等产业链的发展。随着这一方法的推广，将有更多地区的农民获得财政补贴。除此之外，有关部委近期针对房地产市场出台的一系列减免税收政策，也可视为对购房人的间接补贴，虽然目前效果还不明显，但随着房地产市场逐渐回暖，也会有更多的购房人从中获益。

　　间接补贴的缺点，在于消费越多者得到的补贴越多。虽然在拉动市场需求方面可能确有成效，但越是无力消费的低收入者，反而越不能得到补贴，明显不符合社会公平原则。因此，一方面以间接补贴的方式拉动市场，另一方面对低收入者给予直接补贴，且逐渐扩大覆盖人群、加大补贴力度，才能在拉动消费与社会公平方面取得相对的平衡。

　　目前，中国经济的走势尚不明朗，如果市场持续低迷，在更大范围内发放直接补贴，也可能成为备用的选项。目前通过向低收入者发放补贴而积累的经验和形成的网络，可能就会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