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初,发生在美国加州的“马丁内斯卖女案”———一起体现了印第安传统习俗和美国现行法律之间矛盾冲突的案件,在美国土著居民和外来移民中引起了很大反响。由于此案的判决结果可能会成为新的判例,对今后类似案件产生深远的影响,所以吸引了全球多家媒体的关注。美国《时代周刊》更派出记者深入印第安特里克部落进行采访。远在地球另一端印度的英文日报———《印度斯坦时报》也对此案进行了报道。案件发生后,仅剩数万人口的古老印第安特里克部落的婚姻习俗立即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案件回溯———
加利福尼亚州当地报纸在案件曝光后评论说,这一案件是印第安传统文化习俗和美国现行法律之间的又一次碰撞。
现年36岁的马丁内斯是来自墨西哥东南部瓦哈卡州印第安特里克部落的移民,现在居住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中部、旧金山东南方225公里的格林菲尔德小镇。
格林菲尔德小镇上住着很多像马丁内斯这样来自印第安部落的人们。在这个部落里,家长为未成年子女安排婚姻,并收取求婚者钱财、耕畜、啤酒、肉类等物品是常有的事,也是一种固有的、被大家都接受的习俗。
按照传统的习俗,马丁内斯把年仅14岁的女儿嫁给了同样来自印第安特里克部落的邻居、18岁的加林多,以换取16000美元、160箱啤酒、100箱苏打水、50箱给他力(一种运动饮料)、2箱红酒和6箱肉,还请来了第三方做证。在马丁内斯把女儿送到加林多家里后,加林多却并没有付给马丁内斯约定好的钱和物品。马丁内斯非常生气,认为加林多违反了约定,并理直气壮的打电话报了警,希望警方帮助他把女儿带回家。报警时,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美国法律。1月11日,马丁内斯因涉嫌贩卖人口罪被捕,目前正在接受加州蒙特瑞高等法院的审判。
———案件进展———
印第安人是辽阔的美洲土地上最早的主人,现在生活在美国的印第安人大多居住在西部各州,仍然保留着印第安的习俗和传统。印第安传统风俗和美国现行法律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时有发生。
目前,格林菲尔德警方在经过调查后,已经把马丁内斯的女儿送回家,然而马丁内斯却因为涉嫌贩卖人口罪被捕,正在接受加州蒙特瑞高等法院的审判。如果罪名成立,他将面临8年的牢狱生涯。然而,马丁内斯在法庭上坚称自己无罪,他的家人也表示,警方手中掌握的“买卖合约”并不是真实的。
此外,虽然调查人员知悉马丁内斯的女儿是自愿前往加林多家,但是由于她年仅14岁,低于加利福尼亚州法律规定的法定同意年龄(即法律承认可自行决定与别人发生性行为的年龄),也不到法定婚姻年龄,所以18岁的加林多也因为其短短一周的“婚姻”被警方收押,并被指控强奸罪。
格林菲尔德警方在1月12日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说,这一地区已发生多起类似案件,其中一起案件中涉案儿童年仅12岁,“虽然与之类似的每件案子都有各自的特点,但涉及幼女的包办婚姻和买卖婚姻已经成为这个地区的难题之一。”
———案件影响———
马丁内斯卖女案在至今仍然保有类似风俗的数百个土著居民和外来移民居住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都在关心着案件将向哪个方向发展。
可以说,在格林菲尔德发生的这一案件是美国法院受理的类似案件中最引人注目、影响范围也最广的,而此案的最后判决结果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新的判例,对今后类似案件的审理、判决产生深远的影响。
案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不同声音:对这一传统习俗持反对立场的评论家们抓住这一机会,对其进行猛烈抨击,认为这一习俗侵犯了人权。而支持者们则号召应该对印第安的传统习俗给予理解和包容,并称应该用“文化相对论”来理解这一习俗,简单来说就是不能用调查者自己群体的价值标准来评价其他民族的行为方式,或者说不要以其他族群的道德标准去看待土著居民的文化和风俗。
漫画/嘉嘉
由于这一案件的独特影响力,美国《时代周刊》派出记者深入墨西哥印第安特里克土著村落进行采访,带回了马丁内斯家乡的人们对此案的看法。
加西亚·劳尔卡是一个墨西哥印第安特里克土著村落的首领,他站在自家小木屋前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加西亚认为,家长在安排子女的婚姻时收取一定的钱物能够使新郎对婚姻更加负责,从而大大减少婚姻破裂的可能,“如果新郎在迎娶新娘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那他就不会轻易离开新娘。”
加西亚还向记者具体解释了在这个古老的习俗中都需要哪些具体的步骤:首先,求婚者会通过一个代表与新娘的家长商议好要给多少钱财、物品。一旦达成协议后,求婚者会在某个星期三的凌晨两点钟与新娘会面,并带走她。特里克的传统习俗中还允许一夫多妻制,一些印第安特里克部落的男子最多能娶7个妻子。
不过,加西亚还补充说,买卖婚姻的习俗现在正在逐步消亡。目前,很多印第安的年轻人都到村落的学校中去读书,并在那里找到他们的伴侣,女孩们结婚的年龄也逐渐从传统的14岁转变到20岁左右。
皮拉·马提内兹和加西亚住在同一个村落,她也和加西亚一样对这个古老的习俗持有充分肯定的态度。皮拉说,她21岁出嫁,丈夫为了迎娶她给了父亲650美元。
值得人深思的是,虽然印第安特里克土著村落的人们都表示拥护本部落长久以来的这一习俗,但并未对美国警方逮捕马丁内斯的决定表示不满,他们只是认为马丁内斯不应该以报警的形式来处理这一事件,“他肯定对于在美国如何生活没有丝毫经验,也太不了解当地的法律和规章了。”看来,这里的人们也了解他们的文化风俗与美国法律的冲突之处。
此外,《时代周刊》的记者还采访了墨西哥瓦哈卡州人权委员会的成员赫理博图。赫理博图与特里克土著村落的人们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他说,“很明显,买卖妇女是对其权利的侵犯,而且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根本无法判断怎样的婚姻才是好的。”
翟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