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玉矿石,价值高达50多万元。
矿藏安静地躺在山间,它好像巨大的磁铁,吸引了无数的注意力,吸纳了数额巨大的资金。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受全球矿业资源价格飞涨的影响,中国矿产行业进入一段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期。
在很多投资商看来,矿产是一座宝藏,投资矿产等于掉进了金库。为了它,他们似乎愿意支付成本,即便是透支也无所谓。
然而,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一度持续高速增长的矿产价格进入衰退期。
对投资商而言,进入矿产行业意味着高风险、高投入,如同身处股市般被套牢。如今市道不好,他们担心会血本无归。
另一方面,对专事矿产勘探的工程师们来说,寻找矿产资源是艰辛的历程。
3年前,广东省地质勘查局704地质大队在广东信宜发现新的玉矿带的消息让很多人振奋,其中包括704地质队的总工程师蔡宗毅、潮汕商人倪建琛。
贸易商改行做矿老板 南方玉因独产于地处南方的广东而得名,其独特之处在于色泽温润、颜色美观、质地细腻,适用于制作工艺玉雕及首饰等。1997年香港回归时,广东省政府向香港特区政府赠送的珍贵纪念品“盛世龙船”,就是用南方玉精心制作的。
但资源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本世纪初,由于玉石矿产资源枯竭,南方玉一度停采5年。2005年,在蔡宗毅及其同事们的努力下,3个南方玉矿带在信宜被圈定,当时初步估算南方玉资源量约7万吨,且矿石质量良好。
一年后,原本从事贸易和服装生意的倪建琛加入到投资开采南方玉的行列。倪建琛对矿产行业不算陌生,因为从2004年开始,他就开始转到铁矿行业,至今一直置身其中。
回首往昔,倪建琛对记者感慨:“这个行当太辛苦,以后再也不搞矿了。比较一下,我发现还是做服装、做贸易、做名牌订单来得轻松。”
办证材料超过100斤 要进入矿产这个行业,首先就有一道政策门槛,因为必须办理开采证等多个手续。“办理开采证,需要一两年才能办下来,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得花几百万元。”倪建琛告诉记者。他说,光是为办证准备的材料,重量就超过100斤。
矿产行业投入巨大。一位了解矿产行业的人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这些投入大致包括:基础性地质调查100万元,矿产勘查投入200万元,再加上建厂大概800万元左右。
如今,全球金融海啸掀起的飓风,也吹落了矿产的价格。“前两年做铁矿的效益还不错,但现在差了很多,基本上没利润可图。”倪建琛告诉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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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危机导致价格大跌 那如同过山车般的价格起伏,让倪建琛看得心惊肉跳,急在心里。他说:“铁矿价格下跌得很厉害,前一个月,每吨的价格在600元左右,这段时间有所回升,每吨在700元上下浮动。”
倪建琛介绍,在市道红火的前两年,铁矿价格每吨达到过1500元。
南方玉的价格波动同样很大。“最高的时候,每吨值3万元。低的时候,只有3000元。”倪建琛说。
他告诉记者,投资金属矿产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投入大,周期长,回报慢。“在铁矿这一块,我投入了三四千万元。”倪建琛说。矿的品位也很关键。如果碰到品位比较低的矿,回报率很低,甚至可能血本无归。
对于南方玉的投入也同样庞大,从2006年左右至今,倪建琛在这方面的投入也超过了3000万元,每个月雇请人手,就得花掉几十万元。两年多过去了,倪建琛还没有见到效益。
“开采难度很大,真正的矿体还没有出来,矿石所在的位置比较深。”虽然难度大,但倪建琛告诉记者,“我相信704地质队他们能够探出来,肯定会有东西。”
得不到1分钱贷款 这笔投资巨大的费用,倪建琛必须自己撑着,他从银行得不到一分钱贷款。“银行把矿产行业列入十几种高风险行业之一,一分钱也不肯贷给我。”倪建琛说。
让倪建琛感到烦恼的是,当地居民听说有玉石矿,希望得到更高的赔偿,要求得到30%~40%的分成。“做矿很辛苦,做企业不容易。”倪建琛说。
有业内人士说,“10个开矿6个赔,3个保本1个赚”是矿产行业的真实写照。“找矿的风险更大,有的可能血本无归,一点矿都没找到。”在海南一个地矿部门工作的关飞告诉记者。
然而,可能存在的暴利机会,让人们容易忽视其间的巨大风险。根据国土资源部信息中心的预测,进入矿业的资金或已达千亿元,甚至几千亿元。
活跃的草台班子 和投资采矿相比,投资探矿的风险更高。
“具备探矿资格的,主要就是地矿部门。但实际上,现在还活跃着很多草台班子,偷偷地探矿。”关飞告诉记者:“你是勘探工程师,有这个职称,成立一个公司,就去探矿了。但这最后的成果不属于国家的,探出来以后就卖给私人老板。这属于乱来的,是滥采行为。他们也有设备,成本取决于配置哪些设备。一台钻机要200多万元。”
一些私人老板则干脆聘请勘探工程师。“比如金矿,私人老板可能发现金脉一直往下走,有时候金脉会变窄,越来越窄,有时候会很宽。如果是很宽,那就很来劲,继续挖;但如果矿脉越来越小,越来越窄,最后看不到金了,那心里就有点慌了。天天挖,成本很大,一天好几万。这个时候,工程师的作用就很大了,决定了是挖下去还是不挖。”关飞告诉记者。
他介绍说,碰到看不到金脉的情况,那些实力够雄厚的老板,心里也不怕,再挖一两个星期,成本高就高,也无所谓,没准前面就有一个小金包。那些顶不住的,就不挖了,但前面的金矿品位有可能越来越高,储量越来越大。
尽管成本巨大,但在勘探中,如果发现了百亿矿产,前期投入的几千万元只是一个小数字。
地质队员的职业病 对于倪建琛而言,投资矿产无疑是一次商业历险。而对专事矿产勘探的工程师们来说,寻找矿产资源是艰苦的历程。
“做一辈子地质,非常累,”关飞说,“地质队的人普遍都有胃病。年轻的时候,早上去爬山探矿,晚上不一定能回来。碰到下雨,就在山上住,这样根本吃不好。早上带的饭,容易变馊,吃也吃不下。有时候没水,只能喝泉水。”
来自福建的蔡宗毅是广东省地质勘查局704地质队的总工程师。
1982年8月,蔡宗毅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粤西地区信宜市前排镇大型锡矿区——信宜营岩锡矿工作,该矿区就在粤西地区最高的山峰大田顶附近。
“找矿很不容易啊。就拿信宜这个大型锡矿区来说,地质人员从1979年开始进山,到1986年才形成并递交初探报告,其间共历时7年。而光写报告材料,就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蔡宗毅说。
蔡宗毅介绍,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当地就有人在山区水沟里淘细沙找锡矿,同时也有人开采脉状锡矿。“1979年,我们地质人员到这里搞普查时,发现石英斑岩中含有锡,认为从中应可找到斑岩型矿床,于是就大胆地设计了一个平洞。进去看时,果然发现了里面有很多斑岩型锡矿体。”
经过努力,地质人员终于发现了这个储量为10万多吨的大型锡矿。
“山大王”的经历 一般来说,矿产都储存在海拔600~700米的高度以上,最高的则在1300多米的山头上。因此,地质技术人员得常年跋山涉水,爬上数百米甚至数千米山岭上去找,有时为了探明一个矿床,在山上一住就是几年。
“现在找矿的难度已越来越大了,干这行其实也是苦差啊。”蔡宗毅说,当初,他刚毕业被分配到信宜营岩锡矿区时,就在矿区的山上当了4年多的“山大王”。
“当年,地质人员就住在海拔约800多米高的半山腰上,住的是低矮的树皮屋。由于当年这里还很荒凉,交通十分不便,从设在公路的转运站走路并爬山到驻扎在半山腰的地质队驻地,至少也得花上1个多小时。因此,在山上驻扎的几年里,大家都很少进城,一般都是一年多才进一次,主要买点吃的或生活必需品等。”蔡宗毅回忆。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蔡宗毅和同事一起攀爬到有三四百米高的山岭上去寻找露矿,或进行小圆井编录和坑道、钻探、探槽编录等工作。编录后,有些该采样的就进行钻探采样。
“由于山高陡峭,我们每天早上冒着严寒或酷暑从树皮屋出去后,常常要下午两、三点钟才能回到驻地。这时,大家都已饥肠辘辘,因此,回到驻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食堂看看有没有剩饭可吃;有时因回来得太迟,剩饭没有了,只能将就拿点饼干之类的食品来充饥。”蔡宗毅笑称,好在他的胃还算好,至今没患上胃病。
为了加快勘查锡矿进度,矿区实行了分片负责等办法,搞承包责任制,即将地质人员分成多个小组,每个小组的人员轮流爬山找矿或负责写资料。一般是连续跑4天山岭就休息两天。“其实所谓的休息,就是呆在树皮屋里写调查材料。”
蔡宗毅说,记得有一次,为尽早完成一份1:2000的矿区地质填图,他一大早便与同事们一道,披着晨雾,朝山顶攀爬。由于坡度陡峭,他们只能抓着山腰间的小树木慢慢攀爬,累了就靠在稍平缓的地方歇息一会,然后再继续往上攀爬。
“每天爬山不止,遭山蚂蟥叮咬,或者碰到蛇是常有的事。”蔡宗毅说。
广东有三条成矿带 对广东而言,成矿带主要有三条:西部是粤西至桂(林)东成矿带;北部在南岭成矿带,主要分布在粤北的韶关、英德等山区;粤东的武夷山成矿带。这三条成矿带所储藏的主要是锡、铅、锌、铜、铁、金、银等多种金属矿种,且储量较大。
目前,这三条成矿带中的多数矿床已在开采。
广东省地勘局水文工程地质一大队总工程师郑王琼告诉记者,矿体都储藏在断层或土层交接处。特别是石灰岩地区,石灰岩跟其他不同岩体交接处最容易储存矿产。按其特点和用途,矿产资源通常分为金属矿产、非金属矿产和能源矿产三大类。
郑王琼表示,找矿的方法有很多,但从专业角度讲,主要有不同尺度的地质调查、物探、化探、遥感、矿产勘查等多种。
郑王琼告诉记者,现在找矿与过去相比,难度相对会大些。现在主要以找盲矿为主。盲矿是指埋在地下的矿产,有的浅埋在几米、有的埋在1000多米的地下。过去那种通过地表露头矿采样来勘查出矿床的方法已很少采用。(曾向荣、关家玉)
(来源: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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