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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作者菲茨杰拉德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出版之时,方迈过30岁的门槛,这是爵士年代里浪漫颓废的白T恤青春文学开始的一个瞬间;他从普林斯顿那红砖橡树的小镇上出走的时候,也未曾想到放荡无稽的青春会在盖茨比的故事中被装点为一代年轻文化的标本;他也从未想象在80年后的今天,好莱坞的一则光阴的故事,时间的把戏,会从他年轻时对生命和时光的狂想中生发——《本杰明·巴顿奇事》。
电影名为《返老还童》,这是汉语的翻译,总不免勾连中式的神话记忆,希图唤起华人观众心中对青春永驻的古典传奇的想象。
电影中的主人公本杰明·巴顿出生时面容衰老,满头白发,一脸皱纹,时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母亲是夜难产而死,助产师吓得魂不守舍,父亲视其为不祥之兆,将初生的本杰明·巴顿丢弃在老人院门口。巴顿后被老人院的黑人大婶救起,悉心照料。虽然一颗稚子童心被囚禁在古稀老朽的身体之中,虽然整个童年都被垂垂老矣的人群所包围,频频面对死亡的他却能快乐成长。
时光流逝,本杰明·巴顿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当身旁的人逐渐容颜老去,他却在生命中逆水行舟,越活越年轻,影片结束时,他以婴儿的形态告别人世。
有影评人说,这是一部幽默的、关于老龄化的、荒诞科幻电影。的确如此,它是科幻的,是有关老龄化的奇异想象,是荒诞幽默的电影魔术,但我想,本杰明·巴顿时光之旅的意义远不止此,在身体与年龄的错位背后,是努力抗争的生命隐喻和对现实的讽刺。
本杰明·巴顿在电影中说道:有时候我们就生活在即将发生冲撞的轨道上,浑然不知。无论它是意外发生的还是蓄谋已久的,对此我们都无能为力——但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我们不能控制光阴的流转,我们也难减缓年华老去的速度,更不能掌握美丽或丑陋的秘诀。
命运论者的好莱坞导演大卫·芬奇鲜有去做天若有情的幻梦,他的电影大多是在主人公无能为力的命运里,带领着观众去经历那些因为命运的无常而带来的精神创伤;而对本片中的巴顿而言,如何在自己衰老的“青春期”中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如何在自己逐渐年轻的身体之下体会爱人与亲朋的老去与死亡最痛苦之事——这是时光的无情与生命的有情纠缠不休的一场战争,却是本杰明·巴顿一个人的战争。
《返老还童》云集了巨星无数,更由《阿甘正传》的编剧担纲主创,漫长的3个小时的电影带着观众要经历一遍上个世纪前半叶欧洲和美洲的战争与和平,更有熊熊燃烧的好莱坞式的动人爱情故事和兄弟情谊的桥段点缀其间。幸得布拉德·皮特和凯特·布兰切特明艳动人的演出,才将大卫·芬奇电影中的阴郁和忧沉缓冲不少。
电影进行中,黑人大嫂说,“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会从外表上来认识你,而不会去了解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突然脑海中想起孔子自责之语“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即使千年之前的古人和千年之后的电影观众,在如此的真知中频频感动,但也不能阻止今日愈见浮华和表面化的趋势。
《返老还童》热映之时,正是我们这里艺术类院校招生前后。各路媒体争相报道“以貌取人”之不得不说的故事,而又有引出某地教育系统拒绝身材过于矮小的教师进入课堂的报道,更有整形美女强迫六旬老母亲整容新闻。在返老还童、以貌取人的世道里,无数路人都想轧上一角。而本杰明·巴顿的体悟是,青春与衰老、美丽与丑陋、生与死都是自然一笔,我们除了从容面对,又能怎样?
编剧瑞克·罗斯说:“我希望这部影片能够唤起青年人的共鸣,能让他们体会到时间流逝的感动和青春不再的真正意味。”这是他的幻想还是理想,也不知我们的年轻观众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