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道夫认罪干脆背后隐情尚难知 受害者气愤难忍

　　庭审麦道夫

　　受害人乔治·尼壬伯格在发言时，开讲不到一分钟就离开自己的讲台，转身向麦道夫跨出一步，对他吼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机会转身看看受害者们，听众席上有多少你的受害者，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周佳

　　“你对第10项指控怎么认为，有罪还是无罪？”

　　“有罪。

　　“你对第11项指控怎么认为，有罪还是无罪？”

　　“有罪。”

　　美国当地时间星期四早晨，伯纳德·麦道夫(Bernard Madoff)出现在纽约曼哈顿的法庭上，他身穿烟灰色的西装，系着同色系的领带，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仍一贯地把头发全往后梳，显得一丝不苟。整个庭审的节奏非常快，庭审开始时，助理检察官马克·李特（Marc Litt）详细阐述了麦道夫的各项罪行。麦道夫一边听，一边双手绞在一起，眼睛往下看。

　　然后，法官宣布了麦道夫的11项指控，并逐项询问麦道夫。麦道夫显然早有心理准备，毫不犹豫地重复了十一次“有罪”，承认了包括证券诈骗、邮件诈骗、洗钱等所有11项罪名，也可能将面对最高达150年的牢狱之苦，然而自始至终，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认罪干脆利落 背后隐情难知

　　从麦道夫去年12月初被FBI逮捕，到星期四当天的认罪，前后只有短短的3个月。没有任何辩解和讨价还价。麦道夫这样诚恳的态度是良心发现吗？当庭的受害者都不这么认为。

　　在庭审中，美国地方法官丹尼·钦（Denny Chin）询问受害者，他是否要接受麦道夫对这11项的认罪。受害者之一罗尼·安布罗西欧（Ronnie Sue Ambrosino）表示反对，她认为麦道夫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此案草草了结。如果继续审下去，法官能够有机会“发现那些资金到哪里去了，并发现还有哪些人参与了犯罪。”

　　不过，最后法官还是接受了麦道夫的认罪，并决定在6月16日对麦道夫进行判决。

　　美国公共电视网（PBS）的记者艾瑞卡·米拉（Erica Miller）告诉《第一财经日报》，其实，麦道夫认罪已在许多人的意料之中。她说：“这避免了更长的审判过程，从而避免透露更多的内幕。”

　　在法庭门口，《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还碰到了一位自发的抗议者——来自曼哈顿当地的艺术家德博拉·德威克（Deborah Deweck）。她剪下关于麦道夫的新闻报道，贴在一张纸板上，在上面画上红色的大叉，还批注着，“他得对那些自杀以及痛苦的人负责”，“他破坏了许多生命”。

　　德威克告诉记者，“我很高兴他被送进了监狱，他肯定是有罪的。不过他那么快认罪，主要是想规避庭审，保护他的家人，以及涉案的人。这样也有好处，简短的庭审过程为政府节约了很多钱。另外，案件继续调查下去，他总是还要接受审查，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麦道夫深表歉意 受害者气愤难忍

　　星期四的庭审也给了麦道夫首次公开发表申明的机会。“事实上，我很感谢有这样一次机会能让我向公众陈述我的罪行。对于这些罪行，我深感难过和羞愧。”麦道夫说，“当我进行这些诈骗活动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是错的，事实上是犯罪。”

　　麦道夫在被告席上读了自己准备好的讲稿。短短的12分钟内，他的眼睛多次抽搐。麦道夫语气平缓地说：“我深深地伤害了很多人，包括我的家人、最亲的朋友、生意伙伴和成千上万的给我钱的客户。”

　　然而，在受害人眼里，麦道夫的悔恨充满了虚伪和讽刺。

　　受害人乔治·尼壬伯格（George Nierenberg）在接下来的发言时，开讲不到一分钟就离开自己的讲台，转身向麦道夫跨出一步，对他吼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机会转身看看受害者们，听众席上有多少你的受害者，你要不要回头看看？!”

　　当时，尼壬伯格距离麦道夫不到5米。他很快被法官勒令回到原位，自始至终，麦道夫一脸麻木，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不过最后他靠上椅背，并轻轻往尼壬伯格处瞄了一眼。

　　另一位投资者Adriane Biondo在接受众多媒体采访时说，她的家人对麦道夫非常愤慨：“我认为他进监狱太对了。”41岁，来自洛杉矶的Biondo说。

　　虽然麦道夫认罪了，但麦道夫律师埃拉·索金（Ira Sorkin）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提出在6月份判刑前，仍能让麦道夫保释在家，过几天舒服日子。为了证明麦道夫不会在保释期间转移资产，索金甚至提到，麦道夫的妻子露丝用自己的钱来付保镖的工资。不过效果并不好，所有的受害者们当场爆笑。

　　最后，法官驳回了麦道夫保释的请求，直接把他投进监狱。当法警用锃亮的手铐把麦道夫的双手反铐到背后时，整个法庭似乎都屏住了呼吸。麦道夫被带出法庭时，投资受害者们忍不住鼓起掌来，还有人喊道“再见，再见了，伯尼（伯纳德的昵称）”。“谢谢你，李特先生（助理检察官）。”麦道夫正式告别了他位于纽约的豪宅，令人仰慕的名誉以及大半生的自由，他的余生将在狭小的监狱中度过。

　　在法庭门口，记者碰到了《大灾难——关于伯纳德·麦道夫这个搅乱整个世界的人的故事》一书的作者杰罗德·斯乔博（Gerald Strober）和得博拉·斯乔博（Deborah Strober）。他们告诉《第一财经日报》，经过采访了许多当事人、受害者和心理学家，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麦道夫这件事不是刚刚发生的，是策划已久的，他是一个经济恐怖分子，有一个罪犯的头脑。他利用一切机会诈骗，并且作为罪犯自得其乐。”

　　受害者悲惨度日 媒体造成轰动

　　虽然麦道夫被绳之以法，但他造成的伤害确是无法弥补的。头发花白、略显憔悴的海伦·切特曼（Hellen Chaitman）是听证席上众多受害者之一。她今年已经67岁，早过了美国人平均的退休年龄。由于法庭内不允许采访，她一走出法庭就被媒体团团围住。她告诉《第一财经日报》，其实她今天是第一次看到麦道夫本人，“意识到眼前的他就是罪犯，这是一种感情上的直接冲击。”切特曼说。切特曼开始知道麦道夫是因为自己的好几个客户也是麦道夫的客户，她于2005年开始投资麦道夫的基金。去年12月，随着麦道夫一案浮出水面，她痛心地发现自己已经倾家荡产。“我失去了一生的积蓄，我大概要工作到95岁了。”

　　切特曼这次参与庭审，还代表了300多名麦道夫一案的受害者，希望能挽回一些损失，“接下来，希望政府能够找到麦道夫所有的钱。”她说，“不过，不抱很大的希望。”

　　52岁的哥特沃斯在一家叫考考壬集团（Corcoran Group）的房地产公司任资深副总，在过去的十年中，投资麦道夫基金损失了好几百万美元，相当于97%的资本。

　　“我不认为他有任何悔恨，”哥特沃斯说，“他是个精神变态。我很高兴他被关进监狱。”

　　麦道夫一案引起全美国的最高关注。记者注意到，真正进入法庭听审的，只有麦道夫的受害者以及案件相关人员。即使这样，法院的听证席上也几乎是座无虚席。

　　麦道夫的庭审对公众开放。由于希望观看庭审的人太多了。法院特别开辟了一个有电影院那么大的放映室，实况转播庭审。记者一般都在这个房间。由于法院内不允许带手机，放映室门外的五部公用电话前不时有记者打电话回办公室报道最新进展。当麦道夫承认11项罪名后，打电话的地方还排起了队。而在法庭门外，各电视台的摄像机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已抢占有利地形。除了法庭门口两边布满了摄像机外，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摄像机、灯光设备也排起了30米左右的长龙。数辆转播车也停靠在路旁，这样的阵容一直持续到审判结束，所有受害投资者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