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海曙雇职业找茬人 给城市管理挑毛病(图)

3月17日，宁波日新街，汪四生在对一处建筑垃圾拍照，准备发往城管指挥中心

　　海曙雇了50多位“职业找茬人”每天给城市管理挑毛病

　　挑得多有奖，挑不出要罚　职能部门不按时解决还会“挨板子”

　　沈嘉

　　找茬，在《现代汉语辞典》中的解释是“故意挑毛病”。恐怕很少有政府部门和职能单位，愿意有人来找他们的“茬”。

　　然而从去年年底开始，海曙区财政每年投入170余万元，组织了一支由50余人组成的专门挑城市管理中各种毛病的队伍。毛病挑得越多，他们的奖金就越高，如果挑不出毛病，这些人可能还要受罚。

　　“职业找茬人”挑出的毛病，市政、绿化、环卫等相关职能单位都必须在指定时间内完成，否则就会“挨板子”，于是，这些单位和“找茬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在昨天上午的数字城管座谈会上，部分“职业找茬人”和海曙各有关单位这对“冤家”坐到了一起，大家讨论地非常热烈。不过有关人士也说，正是因为有这对“冤家”的存在，海曙区的城市管理水平，才真正上了一个台阶。

　　通讯员 厉娜 记者 沈嘉 摄影 张培坚

　　带着先进的数字化装备

　　每天的任务就是给城市管理挑毛病

　　汪四生来自安徽，之前在一家企业工作。几个月前，他成为了第一批“职业找茬人”。昨天一早，汪四生穿上一身印有“城市管理监督员”字样的笔挺蓝色制服，打好领带，骑上电动车，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海曙区目前被分成了整整40个区域，每天上午8点至晚上9点，每一个区域内必须有一名“职业找茬人”在岗（夏季要延长至上午7点至晚上9点）。汪四生昨天负责的区域在市中心，这个区域东至江厦街，南到药行街，西到开明街，北至中山路（不包括已有物业管理的天一广场）。在这个区域内，汪四生要不停地转悠，发现问题立即上报。

　　“几个月试运行的锻炼，我们现在已练出‘火眼金睛’了，一般的问题都能发现。”汪四生说，他平时巡查中，发现比较多的问题是商家跨门或占道经营，窨井盖破损或丢失、道路积水、绿化被破坏、乱倒垃圾等等。汪四生觉得，虽然这些事情都很小很平常，却都是发生在市民身边，和大家密切相关的事情。

　　说着说着，汪四生在日新街一个建筑工地的出口处，发现了堆放在那里的几袋建筑垃圾。于是，汪四生拿出了他配备的一台“城管通”，将现场拍下，然后迅速传回了城管指挥中心。“按照要求，这里的施工废弃料，城管部门应该在48小时内清除或查处。”汪四生向记者解释道。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职业找茬人”手中人手一台的“城管通”———一种应用了全新软件的数字化装备，它可以拍照，然后立即传输至指挥中心。这种装备还有卫星定位功能，所以照片拍摄的具体地点，也能立即反映在指挥中心的电脑上。

　　“我们的工作要求非常明确，连续巡查一小时后，可以休息15分钟。”汪四生说，他们工作时间是严禁离开指定巡查区域的，这一点，指挥中心也可以根据卫星定位，将他们的工作状态掌握得一清二楚。

　　毛病挑多了有奖励

　　找不到毛病可能要挨罚

　　姚剑峰是汪四生的领导，他也是50多名“职业找茬人”的“掌门人”，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兄弟。

　　海曙区面积28.7平方公里，分成40个区域之后，平均每个区域也有0.72平方公里，差不多有100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这么大的区域只有一个人负责，工作量可想而知。

　　“每天必须保证40人在岗，剩下的10多人就轮休。”姚剑峰说，“职业找茬人”比较规范的称呼是城市管理信息采集员，或者是城市管理监督员。对于这些每天都在路上跑的信息采集员来说，安全问题成了他最关心的：“就在除夕的前一天，一名负责城西区域的采集员，就在中山立交桥下被一辆车撞了，幸好伤势不重。”姚剑峰说，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他们现在给每位采集员都买了人身保险。

　　除了交通安全之外，另外一个对信息采集员们构成一定威胁的，就是在“找茬”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对这一点，汪四生深有感触：“比如几个月前，我看到月湖附近有一个无证摊贩影响了交通，于是拿出‘城管通’取证，就在这时，摊贩冲上来，嚷着要揍我。”据记者了解，像这样的情况是非常普遍的，于是从前不久开始，信息采集员都穿上了统一的工作服。姚剑峰说，老去同一个区域巡查，老是去断一些无证摊贩或占道经营商家的“财路”，个别人自然会把他们视为“眼中钉”。

　　尽管困难有很多，但对于50多名信息采集员的考核办法却也是一点也不含糊。按照内部考核规定，不同区域的信息采集员每天都有定量任务。比如月湖区域的采集员一天要发现20个问题，如果少于这个数量，就会影响绩效考核；到了年终，毛病找得特别多的采集员，还能有一笔额外的奖励。

　　“政府出那么多钱，是让我们干事情的！”姚剑峰说，政府部门对他们这支队伍的考核也很严格，总之一句话，自已挑出的毛病越多越好；如果有些毛病信息采集员们没有发现，却被市民发现了，政府拨款就会打些折扣，“打个比方，如果我们没有发现职责范围之内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却被媒体曝光了，我们可能会面临5000元到10000元的处罚。”

　　问题必须限时解决

　　否则职能单位要“挨板子”

　　挑毛病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解决各类问题。“职业找茬人”挑的毛病与自己收入挂钩，工作热情自然不在话下。可他们挑出的问题越多，相关职能单位解决问题的压力也就越大，于是，一对“冤家”就此产生。

　　海曙城管部门对下属各职能单位也有非常严格的考核规定，记者昨天就看到了一份详细的城市管理部件及事件分类，以及具体的处理期限。按照这份厚厚的表格规定，比如遇到信息采集员有窨井盖缺失报告的，必须4个小时内解决；如果遇到道路破损的，必须在24小时内进行过渡处理维护，5天之内修复完成；如遇到绿地有枯死情况的，必须7天之内补种完成……记者数了数，项目总数达到了近200项。

　　从此，海曙区市政、绿化、环卫、内河，以及各城管执法中队的一大工作重心，变为完成指挥中心下达的各种指令，而且必须在指定时间之内完成并上报，否则，他们将面临上级的“板子”。

　　“职业找茬人”此时变成了一名“职业监督者”，会一直盯着案件的处理情况。打个比方，信息采集员发现有窨井盖缺失，按规定4小时办结。上报之后4个小时还未接到“办结”通知的，他会再到现场并拍照。于是，这张照片便成了相关责任单位的“罪证”，哪个职能单位“未完成”的记录越多，年底考核的扣分就越多。据透露，除了扣分之外，海曙有关部门下一步也打算对责任单位实施经济处罚的制度。

　　既然相关职能单位的工作量与“职业找茬人”直接挂钩，而且后者还成了职能单位工作的监督者，那这对“冤家”会不会为此达成妥协？姚剑峰对此的回答非常坚决：“我们是政府财政全额拨款的，是靠上报的信息量吃饭的，如果发现有信息采集员与职能单位私下妥协，我们可以立即处罚，甚至除名。”姚剑峰说，信息采集员运行的这几个月时间里，还没有发现类似问题。

　　4个月找了4万多个茬

　　结案率高达99.89%

　　这支“职业找茬人”队伍的存在，对城市管理真的有好处吗？记者在一组统计数据上看到，海曙“职业找茬人”是在去年11月份开始全面试运行的，从11月1日至2月28日这4个月时间里，信息员们共上报案件45695件，平均每天近400件，除去那些不在城管职权范围之内的问题，按期结案率达到7成以上，最终结案率更是达到了99.89%；与此同时，市民举报的数量大幅减少，4个月只有30多件，平均每4天才有一件。而在之前几个月，市民举报数量远远不止这个数。

　　对于这一点，海曙区市政设施养护中心业务科科长黄力平也是深有感触。他说，这支城市管理信息采集员队伍，给他们工作带来了很大压力，工作强度也明显增加，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压力也是动力，海曙区市政设施的完好率，因此也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

　　海曙区城管局的有关负责人昨天告诉记者，市政、园林、环卫、城管中队等单位，以前都是自己巡查自己发现问题，然后再由自己解决问题。但是问题发现多少，解决速度快慢，却一直无人监督，这也就是一个“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问题；城市管理信息采集员出现之后，他们成为了城市管理职能单位的监督者，而在他们背后，还有城管督察人员的监督，从而使大家在“矛盾”和“相互制约和监督”中形成良性循环，最终使我们城市的管理水平有了真正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