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报：从华尔街看社会管理数学化渗透

　　中新网3月31日电 台湾《联合报》日前刊文说，一群“数学怪人”(“计量金融师”)擅于在数字丛林中理出头绪，建构数学模型，用来评估投资的风险，闯荡华尔街。金融海啸发生后，重读诺贝尔奖委员会对诺贝尔经济奖得主莫顿与修斯的赞词，像是反讽。有些人归咎于华尔街过度依赖“数学怪人”，脱离了现实。事实上，以令人莫名其妙的数学公式做管理工具，早已渗透我们的文化想象。

　　文章摘录如下：

　　关于金融海啸，纽约时报最近刊出了一篇报道，描写一群到华尔街闯江湖的“数学怪人”(“计量金融师”)。他们大多本行是物理，精通数学，擅于在数字丛林中理出头绪，建构数学模型，用来评估投资的风险。

　　以数学驯服风险

　　一九九七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奖的莫顿与修斯是他们的典范。莫顿与修斯都不是物理出身，莫顿大学主修工程，然后进加州理工学院修应用数学博士，一年后改行学经济，只有麻省理工学院给他奖学金。至于修斯，虽然大学主修文科，数理程度显然不错。

　　一九六三年下半年，计算器开始成为重要的研究工具，可是会写程序的人没有几个。修斯在芝加哥大学打鸭子上架，干上程序员的工作，因而迷上了计算器，也结识了仰赖程序员的经济学教授。最后那些教授干脆拉他入行。

　　根据诺贝尔奖委员会的赞词，这两位半途出家的经济学家发展出的选择权评价理论，在许多经济领域里都有应用价值，并“催生新形态的金融工具，促进风险管理的效率。”莫顿与修斯的数学模型用了偏微分方程这种高等数学，高雅又艰深，吸引了“数学怪人”，为他们在华尔街创造了生存空间。

　　以数学化约人事

　　这种信赖数学可以描述、再现、预测现实的心态，是现代的产物。牛顿就没有这种信心。他以《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证明了运动定律与重力(即万有引力)定律可以一以贯之地解释、预测月球运行轨道与苹果落地的路径。牛顿给树上掉下的苹果击中脑袋的传说，歪打正着，涵义深远。

　　即使那已是科学史上的空前成就，牛顿仍然为太阳系的稳定程度而忧心不已。别的不说，水、火、金、木、土五大行星，有三颗有卫星；地球也有一颗。那么多行星、卫星绕着太阳运行，彼此的重力免不了互相干扰。谁知道干扰的力量哪一天不会太超过，让太阳系分崩离析？万一地球弹出太阳系，陷入外层空间的永恒漆黑之中。

　　打心眼儿里，牛顿相信重力是造物主用以建造太阳系的力量，而不是物质的本性。因此重力若引起扰动，造物主一定会出面解决。难怪凯恩斯会说：“牛顿不是理性时代的第一人，而是最后一位巫师。”

　　牛顿之后一百年，到了十八世纪末，强有力的数学技术已经问世，法国物理学家拉普拉斯证明了太阳系基本上是个稳定系统。拿破仑问起造物主的角色，他信心十足地答道：我不需要“那个假设”。

　　以科学为宇宙建立了理性秩序之后，理性时代的下一个梦想，就是以科学经营人文世界。这个梦想化身为经济学，再度透过数学逐步实现了。拉普拉斯的徒子徒孙凭着数学本领在华尔街大显身手，风生水起，只是这个趋势的最新章节。

　　金融海啸发生后，重读诺贝尔奖委员会对莫顿与修斯的赞词，像是反讽。有些人归咎于华尔街过度依赖不食人间烟火的“数学怪人”，脱离了现实。不过，后见之明往往见树不见林。事实上，以令人莫名其妙的数学公式做管理工具，早已渗透我们的文化想象，例如国家竞争力排行、世界大学排行，政客据以问政，学者据以期许，名嘴据以究责，夸夸其谈，煞有介事。比起牛顿，这更为理性吗？(王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