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黑心法官“狠”判少年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卢泽恩县两名专门处理未成年人案件的法官为谋取私利，故意不向当地涉嫌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提供出庭前必要法律辅导，令不少初犯小错的未成年人在丝毫不了解法庭程序的情况下冒失认罪、糊涂获刑。

　　卢泽恩县未成年人获判监禁数量高于全美其他县数倍，引起法律界人士和联邦政府关注。黑心法官阴谋败露后，当地民众一片哗然。

　　欲求小惩　反获大刑

　　埃里克斯特凡斯基一向不怎么惹麻烦，但12岁那年犯了错。

　　玩心驱使下，他偷偷驾驶母亲的汽车去街头兜风，结果撞到一处栅栏，弄坏了汽车底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拙劣驾驶没殃及旁人、也没伤及自己。

　　斯特凡斯基的母亲琳达多诺万从保险公司得知，她必须把这次事件汇报警方备案，然后才能获取保险公司赔偿。

　　作为母亲，多诺万希望让调皮捣蛋的儿子吃点“小苦头”，以便今后能吸取教训。考虑到斯特凡斯基年纪尚幼、又是初犯，多诺万满心以为他不至于遭受严重刑罚。

　　一番权衡后，这名母亲向卢泽恩县警方“举报”了儿子。

　　斯特凡斯基一案交由当地知名法官马克恰瓦雷拉审判。多诺万没给儿子请辩护律师。“他是初次犯案，年纪又那么小。我压根儿没想到还有必要聘请律师，”她事后告诉美国广播公司“20／20”新闻节目记者。

　　没想到，法庭方面根本没为斯特凡斯基安排出庭辅导、法律咨询等服务，直接就把这个愣头愣脑的小男孩“推”上了法庭。

　　“我遭拘留时才12岁。当法官问我如何抗辩时，我完全不晓得如何回答，” 斯特凡斯基说，“那时我12岁，对法院制度缺乏了解。”

　　“他（恰瓦雷拉）宣读了我所面临指控，接着问我，"你如何抗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转而望向母亲，可她没注意到我的目光。于是我说，"认罪"。我转身看着母亲，她开始哭泣。”

　　就这样，斯特凡斯基稀里糊涂地获判两年监禁，在当地一家少管所开始了他的“服刑”生活。

　　卢县少年　何事多拘

　　卢泽恩县位于宾夕法尼亚州东北部，县首府为威尔克斯－巴里。在这个人口为大约32万人的县，未成年人获判监禁数量比美国其他县高出几倍。这一现象引起一些法律界人士关注。

　　据一些法律学者介绍，美国各级法院处理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案件时一般尽量不诉诸监禁手段。宾州费城青少年法律中心副主任玛莎利维克告诉美国广播公司记者，她注意到法官恰瓦雷拉所经手案件存在一种可怕的“模式”。

　　“卢泽恩县遭监禁未成年人数量比其他县高出两至3倍”。其中，不少未成年人只不过犯了点小错，例如从商店里偷拿一瓶标价4美元的肉豆蔻、“朋友在商店内偷拿东西时自己也在场、结果落得同谋罪名”、在“我的空间”网站发布嘲笑学校管理人员的信息等。

　　利维克将自己上述调查递交美国联邦调查局（ＦＢＩ），“我认为卢泽恩县极有可能存在美国司法历史上最恶劣的滥用职权”。

　　更为可疑的是，根据宾州政府公布的数据，卢泽恩县一家私营少管所投入运行后，经法官恰瓦雷拉之手判处监禁的未成年人数量激增。

　　宾州另一名专门处理未成年人违法犯罪案件的法官阿瑟格里姆受命检查恰瓦雷拉经手案件后大感诧异。

　　“孩子们因一些程度较轻的初犯过错走上法庭，结果落得监禁下场，”格里姆说，“我发现不少案子的审判过程持续大约1分半钟至3分钟……怎么能这样处理案件呢！”

　　面对种种不正常现象，人们不禁疑窦丛生：为什么卢泽恩县这么多未成年人稍有差错便获判监禁？为什么这名专门处理未成年人案件的法官在当地一家私营少管所“开张”后调整判案风格，变得既快又“狠”？为什么这些奇怪现象得以延续多年、没有招致当地司法系统内各领域工作人员公开质疑？

　　为谋私利　法官“狠”判

　　美国国内税收署（ＩＲＳ）和联邦调查局对恰瓦雷拉及关联人员展开较长时间调查后，今年1月宣布：卢泽恩县法官恰瓦雷拉和迈克尔科纳汉承认犯下逃税和公众服务欺诈罪行。

　　“他们（恰瓦雷拉和科纳汉）把自己就职时所作宣誓出卖给最高出价者，长期参与欺诈、辜负公众对他们的期待，”联邦调查局驻宾州斯克兰顿分支机构负责人德伦罗伯茨在一次新闻发布会说。

　　调查发现，恰瓦雷拉担任卢泽恩县未成年人法庭法官期间，与县里掌控法院预算的普通诉讼法院主席法官科纳汉串谋利用职权中饱私囊。

　　他们判案时故意不让获罪监禁者去当地一家由县政府运营的少管所服刑，后来又终止地方财政对这一机构拨款，迫使这家少管所退出市场。接着，他们扶持一家由亲朋好友运营的私营少管所“接管”当地市场，借助伪造交易等手段让县政府向这家少管所支付5800万美元用作10年租金。

　　“（两名）被告参与欺诈，从卢泽恩县这家少管所的施工、运营和扩张中获取数以百万计美元好处，”联邦检查官马丁卡尔森说，“调查显示，他们把未成年人送入与自己有利益牵连的少管所，尽管有时候缓刑监督官建议他们不要刑拘这些未成年人。”

　　威尔克斯－巴里《公民之声》报纸编辑戴夫捷诺斯基说：“你会注意到，就在他们能够从中捞到大笔好处时，孩子们遭刑拘数量显著增加。”

　　为隐瞒收入，恰瓦雷拉和科纳汉试图制作假帐、利用中间机构收受好处。

　　联邦检方1月26日对恰瓦雷拉和科纳汉提起诉讼，宾州最高法院随即解除这两人职务。两名被告2月与位于斯克兰顿的联邦法院达成一份认罪协议，承认2003年至2006年期间从私营少管所共获取超过260万美元好处。

　　尽管与联邦法院达成认罪协议，但恰瓦雷拉和科纳汉面对媒体采访时并不承认自己出于私利将未成年人送入少管所。“我不承认为钱出卖孩子、挪用公款、敲诈勒索等罪名。绝对不承认，”恰瓦雷拉说。

　　这两人眼下面临最高7年监禁。

　　真相渐白　民众愤慨

　　针对这一案件的调查仍在继续。随着越来越多细节逐渐“浮出水面”，卢泽恩县民众震惊之余大感愤慨。

　　“不少人怒气冲冲，对司法公正失去信心，”当地《时代导报》撰稿人特里摩根－贝塞克说，“他们（那些未成年人）曾盲目地以为自己要去见法官、法官会倾听他们心声并作出恰当裁决，结果却被硬生生从父母身边拽走，戴上一副手铐。”

　　“孩子们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少人想要弄明白，在全套司法过程中究竟还能指望谁来保护未成年人权益。

　　“我认为卢泽恩县存在着"静默阴谋"，”利维克说，“那里有法庭工作人员、检方团队、缓刑监督官、律师和公设辩护律师。这些人每天出现在法庭，怎么可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其中是否牵扯恐吓或胁迫等因素。事实是，没有人敢站出来。”

　　宾州最高法院3月26日推翻数以百计经由恰瓦雷拉所作判决，认定2003年至2008年所有未聘请律师的未成年人在未被告知必要信息情况下放弃了寻求法律咨询的权利。

　　善后工作牵涉广泛、情况复杂。宾州最高法院院长罗纳德卡斯蒂尔发表声明说，3月26日所作裁定并非一剂立竿见影的“特效药”，“处理过程需要花上一段时间，但（宾州）最高法院致力于纠正恰瓦雷拉对当地未成年人及其家庭所犯错误”。

　　卡斯蒂尔已要求法官格里姆逐一检查恰瓦雷拉经手的未成年人案件。这意味着或许有2500名未成年人得以清除先前违法或犯罪记录。

　　“我们已经告诉格里姆法官，能办到何种程度就办到何种程度，”卡斯蒂尔说，“（宾州）最高法院愿意清除其中每一名未成年人因恰瓦雷拉而添上的不良记录。”（杨舒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