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冰心老人在一起 |
翻看过去的日记,雪山上清苦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
冰山上的来客
她是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 是祁连山上唯一的女冰雪研究员
商报记者 宋晓珊 丁亚菲/文 程实/图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郑晴也这样认为,虽然她一直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工作、生活,然而在选择的关节口上,总有“一双手”推动自己。
多年后,郑晴最终做出判断,应该是“时代在推着我向前走”。
童年的“疯丫头”
上世纪30年代,平顶山叶县还是个小城,但那里却“藏龙卧虎”,有着一大批知识分子和文化精英。
郑晴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三岁就开始背诵唐诗、宋词以及《古文观止》。
但5岁时就已背着书包走进学堂的郑晴,并没有按照母亲所期待的成为一名“淑女”,而是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疯丫头”。当时的郑晴并没有想到,这些母亲眼中的缺点,却让她得以进入高山冰雪利用研究队。
父亲是带领她了解大自然的第一位老师。他是叶县一位相当有名气的医生,每逢周末应邀去乡下给人看病时,父亲总会带着郑晴。在去乡下的路上,父亲习惯于讲述路上的山水、植物给她听。而在父亲给人看病时,郑晴就可以自由地爬树、戏水或是爬山了。
也因为这股疯劲,郑晴练就了一个高度灵活、敏捷的身体。
没毕业就成了“冰山来客”
或许是天资聪颖,郑晴的书读得一帆风顺。1950年1月,她考上了江西南昌大学,成为新中国的第一批大学生。
同年10月,郑晴响应号召报名参加“抗美援朝”,却意外被调往江西省政府财政厅工作,在那个特殊时期,16岁的她就算正式毕业,当了一名“公务员”。一年后,她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两块瑞士手表了。
然而,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手在推动我向前,再向前”。
1956年,当“向现代科学进军”的口号越喊越响, 当国家急需“更高级人才”的时候,她再次参加高考,考到了西北工业大学,选择了地质地理作为自己的专业。在那个到处都张贴着“把青春献给祖国”的年代,投身西北致力于科学事业,是一件极其荣耀而又理所应当的事。
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尚未毕业的郑晴,又一脚踏上了祁连山上晶莹剔透的冰川。
研究队中唯一的女队员
淡蓝色的冰川,如同一面巨大的玻璃悬挂在水蓝色的天空,周围聚集着条条晶莹的冰舌。
1959年4月,中国祁连山脚,中国科学院高山冰雪利用研究队(下简称冰雪研究队),这是一支由三四百名科研人员(包括优秀的大学老师、学生、技术人员、苏联专家)和数以千计的农民组成的庞大队伍。
24岁的郑晴是上山的科研人员中唯一的女队员。当时正处于三年自然灾害期,河西走廊缺水导致庄稼歉收。此次,冰雪研究队就是响应国家号召,考察利用冰雪融水大规模灌溉河西走廊农田的可行性。
1959年6月底,从山上走下来的郑晴得知科研实验成功的消息。当时的酒泉、山丹、张掖等河西走廊一带县城的农田都得到了灌溉,具体增收多少,因为正处于“大跃进”时期,谁也说不清楚了,到现在74岁的郑晴仍然觉得遗憾。
高山上的兼职炊事员
雪山上空气稀薄,在齐腿深的大雪中移动,郑晴觉得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石头,喉咙里像撒了一把辣椒面,又疼又辣,却来不及咳嗽,就要忙着呼吸下一口稀薄的空气。
太阳偶一露脸,又消失到灰白的云彩中去了,很快就飘起了手掌大小的雪花。来不及感慨行路难,郑晴就要忙着搭建帐篷、仪器安置。
在山上的几个月,郑晴与3名男队员住在一个帐篷里,睡在直接铺在冰面上的铺盖里。早上醒来,身下的冰融化之后又重新粘在身上,除掉身上的冰就要开始搞科研测试。除此之外,作为唯一的女孩郑晴还担当起队里的炊事员、理发师、裁缝。
因为年轻,这都不算什么,郑晴仍然能找出时间,用嘴哈哈笔就在膝盖上写日记。“把青春献给祖国,思想、灵魂不沾染任何尘埃。”那是一个信仰胜过一切的年代。
郑晴和所有参与科研实验的工作人员仍然要面临一个严峻而现实的问题:吃饭。
在山上,科研人员只能靠别人不定期地往山上运送的面粉和一点大米为生,平均每人每天领取七八两,连唯一的女孩郑晴都吃不饱。于是,科研队的队员们只能从冰层下抠草根来填饱肚子。
兼职炊事员的郑晴每做顿饭都要流“两酒杯的眼泪”,不是伤心,由于缺氧,眼睛疼得睁不开。
四处游历的
“地质爱好者”
1960年,郑晴正式进入中国科学院工作,两年后由于高山冰雪利用研究队解散,郑晴回到郑州市政府工作。“国家需要往哪儿就去哪儿。”郑晴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科研工作,郑晴还从事过公务员、技术员、工程师工作,然而短短几个月的冰川生活,依然根植于郑晴心中,无法泯灭。冰川,在她心中犹如一朵雪莲花,永远怒放。
在经历过与大自然最亲密的接触之后,郑晴已对大自然情有独钟。退休后的她,时常往返于国内外名胜之间。而地质学上的奇特地貌和优美风景,更是她必去之处。每到一处,作为一名地质爱好者,除拍照留念之外,她必定要写下日记,记录心情以及此处风景与她所见同类风景的不同之处。
在卢森堡,穿城而过的比特流斯河,如鬼斧神工、刀劈斧砍般将城区一分为二。把新旧城区分隔开来的百尺断岸的河谷,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峡谷。最为奇特的是,俯瞰下去,谷中不是一般概念中的万马奔腾一泻千里的涛声,而是静静的流水起伏绵延。
经历过数百年烽烟的卢森堡,如今已成了人们的揽胜之地。这一切,皆让郑晴想起自己辗转一生的经历,想起曾经饱受苦难的祖国。文明,原是血与火最终的沉淀。
除比特流斯大峡谷之外,郑晴最喜欢的就是阿尔卑斯山了。这座山是最能让她想起祁连山冰川的地方。
阿尔卑斯山区的居民,给郑晴讲过他们那里一个美丽的故事。在高山海拔3000米~4000米的地方,生长着一种野花——“高山玫瑰”。阿尔卑斯山区的居民一直流行这样的风俗:当小伙子向姑娘求爱时,为了表达他对爱情的忠诚,必须战胜重重困难,勇敢地登上高山,采来“高山玫瑰”,献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在郑晴的心中,阿尔卑斯山上坚韧生长着的高山玫瑰,唯有雪莲可以与之媲美,“我至今都记得,我们从冰川上摘下的雪莲花,是多么美丽。”
让郑晴颇觉遗憾的是,如此美丽的雪莲花,她已经再没有机会亲手去摘了,“因为有了比我们那一代更为优秀的地质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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