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区外来者之北川最早卖地震照片者:发国难财还是谋生的出路?
罗兴强——四川宜宾人,第一个在北川卖照片的人,生意好时一个月可挣5000元,也因此,他经常遭人指责是发国难财。
而他则一直坚持认为“没偷没抢,自己带动了这么多北川人卖照片,是自己给他们的生存找到了一条出路。”
真正发国难财的人,不是我们
罗兴强是那种,看第一眼,就能感觉到他的精明的人。他是第一个在北川城外卖灾区照片的人。来自宜宾,从去年7月开始,一直到现在,并打算至少再卖两年。
现在,北川城外卖照片的已经有两百多家,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外地人除了罗兴强,还有几个来自河南、安徽的。
罗兴强已经接受过很多媒体的采访,听到过最多的评价是说他发国难财,发灾区财。“现在都还有人在说我是在发国难财。我们在北川县城里面去过,真正发国难财的人,不是我们,是那些偷东西的人。”也许是听了太多的责骂和非议,当记者问他对发国难财怎么看时,他显得很镇定,“我们已经习惯了。如果说发国难财,我们没有偷没有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之前也有人问过我,我觉得,不管再多的灾难,过后你始终是要生存。比如到目前为止,从事这个行业的,至少有200人。”
罗兴强一直认为是自己带动了这么多北川人卖照片,是自己给他们的生存找到了一条出路。“你看这山上卖照片的人,大多都是老的,女的,他们一天再不行,也能卖出个饭钱吧。反正他们从中获得了生活费用,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罗兴强站在山坡高处,指着山坡上、马路上卖照片的摊位。“一般我都不解释。因为我觉得,任何一个地方的市场,都需要外地人来带动。为什么国家提倡这么多年改革开放,就是这个原因。”
去年七月,本来在宜宾做建材生意的罗兴强和几个朋友来到北川,“当时我们也是过来看一看,地震以后,有没有其他生意做。”罗兴强来的时候,正好古天乐也在北川。当他亲眼看到北川县城后,却发现少了点什么,没有拍照片的人,也没有留念的东西,“好不容易来了,没有东西带回去,是一种遗憾。而且,北川真的该宣传宣传。”一向很精明的罗兴强,马上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商机。
“真正的高峰期是在春节,那会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元,我就批发照片给他们。在宜宾顶多三四千一个月。”现在罗兴强的生意已经没有刚开始好了,批发照片的商家已不再是他一家,新开的两家揽走了一大部分生意。说这些的时候,他望着北川县城,抽着烟,在考虑着下一步的打算。
当地人都说,我们把他们的钱赚走了,破坏了灾区的形象
罗兴强和北川当地人的关系很微妙。虽然从去年7月开始,他就开始和当地人打交道,但现在依旧微妙。
“我刚开始做这个生意的时候,当地人都说,我们把他们灾区的钱赚走了,破坏了灾区的形象。”在最初的那些日子里,罗兴强和北川人的关系并不好,不仅当地居民排斥他们,当地政府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公安局、派出所找过我们几次。我们那个时候有一个很大的望远镜,他们可能就以为我们是搞什么东西的,就把我们的东西全部带到派出所。”
北川人中最早开始跟着罗兴强卖照片的是去年10月份。庞贵举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在外地打工的他回家重建房屋,在北川城外看到罗兴强生意不错,便开始跟着他卖照片,给旅游的人拍照,用望远镜看北川县城。每个月至少也能有一千多的收入。
再往后,用罗兴强的话说,跟着他干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我们的关系就很好了,真的。”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罗兴强朝最近摊位的一位老奶奶打招呼。那位老奶奶笑着走过来,拍着他肩膀,连声说:“这娃儿人好,脑瓜子活。”
但庞贵举并不觉得罗兴强这些外地人,真和他们当地人融为一体了。“还是有区别的,我们本地的都抱团,更亲近。”“他们来就是赚钱的,卖的东西都比我们贵。现在还好多了,原来就是暴利。”庞贵举说,去年10月他来看时,发现一本进价80多的书,他们卖230元。“我也是赚钱为目的,但是我觉得我是北川人,跟他们是有区别的。”
不要笑,这里不是开心的地方
罗兴强在北川已经快一年了。问起今后的打算,他说没什么具体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还在等,等着当地政府把卖照片这个行业规范,等着地震博物馆修建。“卖照片在北川也算是个行业了,就地取材,但当地政府还没有很好的规划,也没有建成市场。”罗兴强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当地政府能把这个由他带动并发展的行业,推广、规范。
每天面对着北川县城废墟的罗兴强,对地震的体会也在一点点加深。“对我最大的感触,就是对以后的生活,有些东西别去计较太多,人活一天开心一天就行了。”“你想一下,北川县城这么多人,上万人口,就是那么仅仅一瞬间的事情,就没有了。如果说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又何必再去计较那么多呢?”
罗兴强的这些想法和感触,与北川当地人很是相同,虽然他没有经历大地震,虽然他多多少少被当地人排斥。
在北川城外,拍照片的时候,不论是本地卖照片的人,还是罗兴强这些外地来的,都会提醒游客:“不要笑,这里不是开心的地方。”
来源:中国江苏网 作者:特约记者 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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