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玮
1937年“8·13”淞沪抗战后期,八百孤军扼守四行仓库,浴血奋战,从此“八百壮士”享誉中外。时过境迁,“八百壮士”今安在?
听说在湖北省赤壁市(原蒲圻市)隐居有一位抗日“八百壮士”的幸存者,他是赤壁市中伙铺镇烟墩村村民田际钿。赶到赤壁市丁母山下,细打听,才知田际钿已经去世。
好不容易找到陈旧不失沧桑的田老故宅,才知他唯一的儿子田银水已远赴上海谋生,两个女儿也已远嫁他乡,幸好正待去上海的儿媳沈伟珍尚在家,更为欣慰的是她对公公的身前身后事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不少围观的村民也一一补充作答,终于弥补了历史残缺的一页。
当兵入伍
坚守四行仓库
田际钿,字有收,1917年腊月二十出生在烟墩这块热土上,家境贫寒,幼年失学,最为不幸的是10岁左右时父母双双病故,于是,田际钿13岁起便品味到了生活的艰辛及世间的冷暖。
1937年20岁的田际钿在蒲圻城关刘沅记粮食行帮工。这时,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全国处于抗日高潮,血气方刚的田际钿在这年的夏季辞去工作,到东门文庙保安团新兵报到处报名当兵。接着,被送到武昌卓刀泉新兵训练处,经过几天的训练,正式编到湖北保安五团一营一连二排当兵。淞沪战争爆发,该团奉命开赴上海参加这一战役。据田际钿生前口述资料记载:“开拔的这一天,武汉各界市民在汉口中山公园召开大会,欢送我团上抗日前线,武汉卫戍总司令陈诚亲临大会讲话,勉励我们英勇抗日,保卫国土。会后,陈诚送了我们一面团旗,写有"湖北保安五团"字样。在雄壮的军乐声中,我们全体官兵雄赳赳地通过市区到大智门火车站上火车。”
在田际钿儿媳沈伟珍回忆公公的讲述中,我们还了解到——田际钿当时乘坐的是一列货车,为防日机轰炸,火车只能夜间运行,行行停停,七天七夜后才到达上海南翔火车站,接兵部队领着他们经过一夜急行军进入上海市区,住在火车站大楼,很快团的番号改为陆军第4路军88师524团。
从田际钿生前留下的文字回忆叙述中,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当年战火纷飞的岁月那血与火的历史:经过5天的休整,师部命令田际钿所在团开赴上海闸北,接替兄弟部队抗击日本华中派遣军的进攻。敌人冲锋时,隔远就用步枪射击,离近就扔手榴弹。敌人每次冲锋都被他们打退,经过十天十夜的艰苦战斗,使战线在闸北一线周围胶着,敌人阴谋一直不能得逞。524团胜利地完成了防守任务后,奉命与其他兄弟部队一起西撤,田所在营担负掩护任务。全营五百多名战士在团长谢晋元的指挥下,由营长杨瑞符率领于10月23日退守四行仓库。
四行仓库为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四银行所有,位于苏州河北岸,与公共租界仅一河之隔。当时太平洋战争尚未爆发,日本与英美还有外交关系,因此敌人不敢贸然使用飞机和大炮等重武器。仓库为七层钢筋水泥大厦,建筑十分坚固,对田际钿他们固守有利。战斗编制为四个连,田所在的一个连有九个班,配有九挺轻机枪。田际钿编在一连二排。进入四行仓库后,团长谢晋元、营长杨瑞符就果断地向战士们宣布:“要以死相拼,与仓库共存亡!”田际钿他们一齐高呼:“为保卫大上海,决心流尽最后一滴血,人在仓库在。”开始三天,敌人尚未发起攻击,他们便利用空隙时间紧张地作战斗准备,首先是打通各层楼房的隔墙,便于互相串通,接着用仓库内堆存的小麦、玉米构筑外围工事。到第四天即10月27日敌人开始发起进攻,以坦克为前导,步兵随后,一次又一次地向阵地猛烈冲击。很快,外围工事被敌坦克摧毁了,就退守到楼房内抵抗,田际钿与一连战友一直坚守在三楼。四连是重机枪连,坚守在一楼。敌人发起冲锋时,他们的轻重机枪一齐怒吼,手榴弹成串地在敌群中开花,打得穷凶极恶的敌人哇哇乱叫,血肉横飞,尸体遍地,狼狈地败下阵去。
阴险的敌人并没有因失败而放弃攻击的野心,面对着这支英勇善战的中国劲旅,一次次或偷袭或猛攻。田际钿不顾自身安危以死相拼,抱着炸药包冲进坦克群炸毁了一辆敌坦克。有位战士身捆手榴弹,拧开弹盖,拉出导火线跳入敌阵与敌人同归于尽。
田际钿所在营在内缺弹药、外无援兵的艰苦条件下,孤军浴血奋战了四天四夜,四行仓库巍然屹立,国旗高高飘扬,不仅使敌军一无所获,而且予敌以重创。这次战斗中共炸毁敌坦克2辆,重创1辆,毙敌200多人,伤敌不计其数,而他们营也有5人牺牲,32人受伤。因为作战有功,一批战士受到团长谢晋元的嘉奖,田际钿也晋升为上士。
这次战役,日本侵略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无所获,眼看不能取胜,一方面用重兵层层围困,使田际钿他们不能突围外撤;另一方
面以不伤害全营官兵、不予招降、不受改编为条件商请公共租界工部局出面谈判停火。当时,他们处于孤军无援境地,环境险恶,无法继续战斗下去,只得接受停火条件。10月31日深夜,全营官兵向前来接纳的英国军官交出所有武器,进入公共租界。至此,震惊中外的四行仓库保卫战结束,田际钿他们便开始了孤军营的艰苦斗争岁月。
困居孤军营
与世隔绝四年
田际钿的儿媳随着我们的提问,慢慢回忆公公当年困居孤军营里的斗争岁月:他们幸存的500多名官兵进入租界,在跑马厅休整了两天,租界工部局派了13辆卡车载着他们开往孤军营,战士们虽然个个衣衫褴褛,但英姿焕发。卡车开进军营,工部局派了三四十名“洋兵”驻孤军营担任警戒,营内四周安装了铁丝网,只准官兵在营内活动,不准外出,不准与外界接触,实际上失去了人身自由,过着囚禁生活。
开始三个多月,饭菜都是由英国人请人做好后送到营内,早晨稀饭,中午、晚上吃米饭加一点萝卜、黄豆。因饭菜做得不好吃,又不卫生,孤军营便向英国人交涉,根据有关协议,将定量供给的钱、米直接给该营,由他们自己打灶做饭,得到同意。孤军营人才济济,泥瓦匠、缝纫工、做皮鞋的等各方面人才应有尽有。官兵们很快用芦苇搭起了草楼,生产鞋子、毛巾、肥皂等生活用品,除自用外部分销到上海、四川、新加坡等地,弥补了生活费的不足。田际钿被安排当织袜工,那期间还学习了两年文化。
在困居孤军营的日子里,谢晋元一再叮嘱他们要锻炼身体,磨炼意志,等待时机,重返前线,继续抗日,把侵略者赶出国土。但是,租界工部局惧怕日本人的淫威,多次阻止他们正当的爱国活动,日伪特务机关千方百计想瓦解孤军营,不断地使用各种伎俩进行破坏。孤军营每天要举行升旗典礼,全体官兵集合在旗杆下,立正敬礼,高唱国歌,列队向前方牺牲的将士默哀。1938年8月的一天,田际钿他们正在升旗,工部局派来大批“洋兵”把营地团团包围,四周站岗的“洋兵”冲进操场抢国旗、砍旗杆。为了保护庄严的国旗,全营官兵在谢晋元的指挥下,用砖头、酒瓶、菜刀、铁叉作武器与“洋兵”展开了肉搏战,“洋兵”见状急忙冲进操场用警棍、水龙头对他们猛袭,并开枪射击,当场打死战士两人,打伤300多人。傍晚,工部局封锁了孤军营,用卡车将他们押往外滩中央银行囚禁。事后,孤军营官兵绝食三天以示抗议。由于上海各界人士的声援和他们激烈的抗争,工部局不得不释放他们,解除对孤军营的封锁,并允许孤军营每逢节日、纪念日升旗,但旗杆截去了一节。
孤军营的不少活动,引起了日军和汪伪汉奸走狗们的忌恨。他们千方百计想收买孤军营,多次拉拢谢晋元团长,都遭斥责。有一次,日本人发放一些表格,给田际钿他们每人一张,要他们填写志愿参加“和平军”,不少战士在表上写“我要回家”,有的战士写“要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当和平军”。田际钿当时填的是“宁死不当亡国奴”。
日伪的诱降活动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失败,便恼羞成怒,萌生杀机,从孤军营内部买通以郝精诚为首的一伙败类暗杀了谢晋元等人。为了纪念这位民族英雄,国民政府追认谢晋元为陆军少将。孤军营还为谢晋元铸造了铜质纪念章,发给官兵佩戴,音乐家们创作了《谢晋元团长追悼歌》,当时在社会上广为传唱。
谢晋元遇难后,雷雄代理团长,与团副上官志标一起领导孤军营官兵继续与日伪进行斗争,直至1941年底孤军营解散。
讲到这里,沈伟珍情不自禁唱起公公生前教唱的战歌《八百壮士歌》——“中国国旗不能倒,誓与四行仓库共存亡……”歌词虽唱得不是很顺,但神情很投入。这首战歌60多年前风行全上海。
流放异域
荒岛服苦役
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寇占领了上海租界,孤军营地也落入敌手。日军将他们作为战俘抓起来,先送到上海宝山县一个集中营关了一个半月,后又押往郊区的龙华县。当时,龙华至宁波有条铁路,为了堵住附近地区的老百姓,不让他们靠近孤军营,日军决定在离铁路外10米处挖一条深坑,长2000米,宽深各三四米。每天天不亮,日军就强迫田际钿他们起床,前去挖坑。深坑挖到两三米就有水,泥泞不堪。
孤军营的行踪一直为世人关注。一天,有个日本士兵在工地上发现了一封埋着的信,内容是告诉孤军营的官兵,新四军在打听他们的下落,准备营救。原来,孤军营里有个清洁工就是新四军通过上海租界工部局打进来的。日军获悉此信后,大为震惊,急忙给孤军营官兵们分发饼干、面包等食品,要他们收拾行李马上转移。随后,他们被送往南京老虎桥江苏第一监狱。不久,其中12名士兵越狱逃跑,但跑到南京中华门时被日军抓住,日军当即用刺刀将他们全部残忍地刺死。
1942年秋,日军将孤军营一分为二:一部分押往浙江裕溪、杭州等地挖煤或筑路做苦工,另一部分送到西南太平洋上的一个荒岛上服苦役。
据田际钿老人生前回忆说,那天,连他在内一共36人被押上了日本的一艘大型军舰。因为怕中国和盟军的飞机轰炸,一般晚上航行,白天停靠码头。军舰共9层,他们被赶到最底层,不见天日,里面热死人,没有床,不少人晕船、拉肚子,有一个来自通城县的湖北老乡就热死在舰上。军舰在太平洋上共颠簸了48个昼夜,到达澳洲一个叫新不颠岛的荒岛上。这个岛位于西南太平洋巴布亚新几内亚与所罗门湾之间,四周都是上十米高的树,荒无人烟,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才被日本海军占领,日军在岛上建了许多补给仓库。
上岛后,孤军营的人被拆散,田际钿等12人编入“中国军人勤劳队”,共有160名战俘,其中包括新四军、游击队战士。在岛上一起服苦役的还有英国、美国、印度、马来西亚等国战俘。在“勤劳队”服苦役的日子里,田际钿他们简直是过着非人生活,劳动十分繁重,生活极其艰苦。一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住的是岩洞,瓜薯当餐,有时还吃日本人丢下的猪牛内脏和骨头。没有医疗条件,如果患病也只能眼睁睁等死,所以经常看到残忍的日本兵把死亡和重病的战俘用卡车运到深山里埋掉。当初160人的中国劳工队,两年多后只剩下38人。田际钿的3位蒲圻老乡向寿山、雷炳林、刘炳秋,连累带病,于1943年前后死在岛上。
1945年8月,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终于无条件投降了。不久,麦克阿瑟统率的盟军澳大利亚13师乘舰只驶近该岛海岸。岛上的中国战俘获知后欢呼雀跃,田际钿等二三十人下海一直游了500多米后爬到舰上,和上面的盟军士兵一齐享受胜利的喜悦。
1946年12月底,田际钿等31人被国际红十字会遣送回国。他们经香港回到上海,上海市政府组织人到港口迎接。在上海住了一些时,国民政府对他们这些在抗日中九死一生的幸存者态度逐渐冷漠,既不安排工作,也没有什么优待。这时田际钿感觉国民政府当时对八百壮士鼓噪一时的宣扬不过是为粉饰国民党坚决抗日的门面而已,从此心灰意冷。不多久,国民党当局又以升官为诱饵,诱使他们上东北战场参加反共内战,但田际钿等人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为由,坚决要求解甲归田,经过斗争终于得以成行。上海市政府也就顺水推舟给了田际钿一些路费,他孤身一人,回到了阔别十载的家乡烟墩。
解甲归田
解不了拳拳军旅情
1947年7月,田际钿脱去戎装,带着一身伤痕回到故里。突然回来,儿时的玩伴都已成家立业,见到高大却瘦削的“雀儿哥”都格外地惊诧。
因家贫如洗,失亲少助,加之年龄已大,身体负过伤,刚回乡的他讨不起一房亲,只得倒插门去一寡妇家做上门女婿,这时对方已有三个年幼小孩,二女一男。可是,好景不长,女方不多时染病西去,田际钿很快成了三个孤儿的养父,既当爹又当妈,拉扯三个孩子过了几年。1955年春,好心人牵线,他又与隔村小他20岁的王移宝喜结连理,相亲相爱。不几年,金玉、满秀、银水二女一男相继出世,使他终于有了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后来,孙子出世时,他执意要给孙子取名为“田靖”,说我一生经历的苦难坎坷太多了,我希望我的孙辈后人再不要重复那种漂泊流离的生活,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在家乡,田际钿先后担任过丁母乡、汀泗乡乡警警长多年,踊跃参加过蒲圻陆水枢纽和柳山湖围垦等工程建设,在工地被誉为“老黄忠”,多次受到工程指挥部和民工团的表扬与奖励。但是,“四清”、“文革”运动接连而来,年过半百的田际钿因国民党军队退役兵的身份而成为冲击对象,家被抄了,某些证件被没收了,只有那枚谢团长纪念章被秘密珍藏下来,自己也被当作“军痞子”挂牌游行批斗。
村民在接受采访时都讲,田际钿是个正直人,一生热爱劳动,多年来一直勤劳苦做,自耕自食,从不向政府邀功请赏,也不在乡人面前显摆资格,生活节俭,常常教育子女要珍惜幸福生活,还主动参加社会公益活动。村里有一口井,田际钿怕井水被弄脏,经常清扫、平整井的四周。在旁的营里小学教师韦华秀说:“老人一生不爱张扬,但有一次,我们请他到学校给学生上一节爱国主义教育课,他听说是给小学生讲四行保卫战这一爱国战役,很干脆就答应了。”
听赤壁市地方志办冯金平先生讲,1990年田老应邀出席过市政府组织的抗日战争胜利45周年座谈会。在农村,田老尤为关心时事政治,《新闻联播》是必看节目。19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他异常兴奋,整天“霸占”住那台黑白电视机,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一个画面。正式交接仪式的那晚,天还没黑,他就对全家人下令:“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地看完电视,香港我去过,你们也好好坐下来看!”听他儿媳讲,自从香港、澳门回归后,老人常常对人说,台湾也是我们国家的一部分,早一些统一就好了。
曾有人以500元的价格想收购那枚谢晋元纪念章,生活虽然困顿的田家人拒绝了。那时,田际钿说:“我虽然困难,但几百块钱在我眼里不算什么,钱花完了什么也没了。这枚纪念章一直跟随我到过澳洲,它是我对过去生活的纪念,也是我留给子孙后代的宝贵精神财富。再穷也不卖像章!”
沈伟珍告诉我们:“1975年为纪念抗战胜利30周年,听说台湾当局发行了抗战英烈纪念邮票一套六枚,谢晋元团长作为六英烈之一成为其中一枚邮票的纪念人物。老人晓得这消息后,很希望能有这么一套邮票。可是我们花了好多精力,没法让老人的梦想成真。”而今,我们目睹了老人昔日珍藏的那枚纪念章,正面中央是谢晋元团长的头像,头像上方铸有“谢团长纪念像”六字,下书“孤军营敬制”,背面刻有“No112”编号字样。这枚纪念章与已逝的主人似乎在一道悄悄追忆那段血与火的战争岁月……
听沈伟珍说,上世纪80年代后期,曾有几位战友见报道后,登门与公公叙过旧,战友们常常一见面,便泪水纵横。
“八百壮士”幸存者田际钿一经发现,当时《长江开发报》便见报了这一消息,继而解放军报社主办的《报刊文摘》予以转载。这下,全国各地不少读者向老人致函问好、求字留言。原广东省台山市人大副主任何仲儒在慰问信中还夹寄了20元钱,并请老人为其创办的曹峰诗社献诗赠句。老人接信后以“诗”抒怀,且回寄了10元钱以资助诗社。1989年3月,地方民政局与地方志办等单位向市委、市政府联名为田际钿申请补助。这时,田老才获得“在乡复员军人”、省民政厅“优抚对象”身份,每月享有定补25元。
沈伟珍告诉我们:公公在澳洲服苦役期间,饮食粗劣,饥一顿饱一顿,有时饮用水也没保障,海水不能喝,就喝马尿,那时就得了严重的胃病,以致在家里总要放些零食,老人胃痛时不吃饭就嚼些零食。
1998年9月,老人发现腹部有一个大肿块,疼痛不已,经家人送到医院检查,诊断为“疝气病”。医生要求开刀动手术,媳妇便急忙回家筹钱。可是老人也跟着回来了,原来他不同意动手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上了手术台,哪晓得还能不能下来?”病情发展很快,老人生活几乎不能自理,躺了一个多月,他再也没像以前一样能挺过去。
当年农历八月十八清晨,抗日老英雄田际钿溘然长逝。他的儿媳沈伟珍对我们讲,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公公就对子女嘱咐过自己“百年”后要火葬,说什么人死了还占那么一大块地干嘛呢。沈伟珍还说,老人临终前十天还清醒,能说话,便要家人打电话通知地方某些部门来人,可能老人还有什么要说,可是丈夫银水打了多次电话,也没能盼来什么人。老人抱着遗憾闭上眼睛。
“八百壮士”幸存者今天都已离我们而去,又有几人清楚他们当初惊天地、泣鬼神的那段传奇?
谢团长纪念像背面
上海四行仓库“八百壮士”英勇抗日事迹陈列室
田际钿生前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