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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天,天空澄澈碧蓝,风却刺骨的寒。坐在双层巴士上,看车窗外缓慢移动的林立高楼和熙攘人群,想起一个人,是多年前的女友雯。雯来北京后,我们便断了联系。确切说,是断了现实中的联系。近十年的时光,足够我们更改很多个人信息,包括手机号码、电子邮箱地址。
但还是会想起对方。比如我们都会在彼此的博客里,留下过客的痕迹。比如雯在北京的夜半,将家乡的人与事昙花般绽放在笔端时,我会是她编织回忆之网的一根丝线。比如现在,我游走在乍暖还寒的北京,雯的身影如影随形地伴着我。
一座城市改变一个人。通过雯的博客,我知道雯已在北京站稳脚跟,重新嫁为他人妇。博客上的雯,坐在一家大型网站的编辑室里,满足地笑,眉目间,我所熟悉的小家碧玉的局促腼腆荡然无存。京城的拓展空间,加上女人的勇气与决绝,成就了雯的今天。但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有雯的勇气与狠心。我知道,更多女人如我一般,心在四处漂泊,而身体却安于现状。每天,我穿梭在北京的街头,想起雯时,也会同时想起她的前夫,那个依旧守在江南小城的男人。如今,他们之间的距离,比两座城市间的距离还要遥远。那种距离,即使我一个旁观者想想,也会黯然神伤。
“总在怀疑/这是我吗/在一半霓虹一半黑暗的夜里/站在街头//为什么有那么多和我相似的人/在张望/在等待/每一辆车过去/都有人下车/可就是我/等不到我的爱人/等不到我的爱人/就让我来到这里吧/等你……”2009年的早春,当晓晓蜗居在北京一间嘈杂拥挤的集体宿舍里,写下这首《春天》时,她做北漂一族已经一年了。从诗人到某品牌的市场营销,一年的时间,显然不足以让晓晓完成一次蜕变。与雯不同,北漂的日子里,晓晓每天都会在网络中回到家乡,回到朋友身边。
晓晓是A城人。认识晓晓,是3年前,我经常去A城的那段日子。后来我不去A城了,但与晓晓的联系始终没断。晓晓来北京后,也及时将她的手机新号码告诉了我。到北京的当晚,我发短信给晓晓,很快她便将电话打进我房间。电话里,晓晓说着一口温软的普通话,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A城特有的口音。第二天晚上,我们去簋街吃火锅。一个鸳鸯火锅,四瓶啤酒,我与晓晓把酒言欢。问她:会不会在北京扎根?她的笑容有一丝疲惫,却又很坚定:来了,就不想回去了。
来了,就不想回去了——这是大多数北漂族的心声。北京,有着太多让他们在这里追逐梦想的理由。挚友L,多年前离开家乡,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北漂打拼。如今,L也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几年前在天津创立了一家广告公司,现交给家人打理,自己成为北京一家出版社的签约作家。如今的L,携妻带女租住在京郊一处民房里,专心创作小说与剧本。
L说:对于文人来说,北京有一种特殊的气场,我就是冲着这气场来的。或许,这也是很多文人不顾一切闯荡北京的因缘。
北京的春天,晴朗而干燥,空气中似乎没有水分。我的被江南湿润空气滋养了几十年的皮肤,在北京的春天里干痒难耐。每晚,周身涂抹上润肤霜,躺在床上想念生养我的江南春天。而我的那些北漂朋友,他们的皮肤,多年前也是被湿润的江南滋养着,如今,是否已适应北京的干燥?
但愿,他们所有的一切,都能与这座蕴藏着他们各自人生梦想的大都市相适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