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数？”“不到半数！”

　　3月28日，上海市第八届律师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上出现了破天荒的一幕：市律协《2009年度会费预算报告》因没有获得超过半数代表的赞成票而未能通过！有人沉默不语，有人议论纷纷。律师协会会长刘正东面对这史无前例的状况，陷入了沉思：“这样的结果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正常的，但确实是大家没有想到的。”

　　几天前，刘正东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道出了这则迟到新闻的来龙去脉。

　　预算报告首次遭否决

　　没投赞成票的律师代表们有各自的想法。

　　上海傅玄杰律师事务所的黄荣楠拥有12年律师龄，他那天投的是反对票。他向记者直言，不少青年律师都认为，今年的金融危机对律师的收入带来冲击，这种影响将在上半年或者下半年显现出来，因此有必要减免2000元的律师注册费。此外，“09预算”内容不够明细、不够细致也是律师代表们普遍的感觉。黄荣楠认为，律协是一个行业组织，花一分一厘的钱都应该让全体律师从中受益。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祝跃光也因此投出了弃权票。最终，在签到的232名律师代表中仅有105人投了赞成票。

　　但也有人士分析说，上海律协对议事“游戏规则”的改革完善，是造成“09预算”搁浅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上海律协换届后的第一次律师代表大会也即这次八届二次代表大会上，为进一步尊重广大律师的民主权利，新一届律协对会议议事程序进行了改革。新规则改变了以往代表大会的表决标准，不仅要求必须要有三分之二的律师代表出席会议，而且在原有的“赞成、反对、弃权”票上新增添了“未表态”项，只有当赞成票数超过出席代表的半数时方为通过。

　　3月28日这天是星期六。上午，共有232名律师代表签到出席了会议。但当下午表决时，其中的三十多人因各自临时有事中途离去，新规则执行伊始即形成了令人始料未及的三十多张“未表态”票，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反对票”了，而正是这八分之一缺席者的“蝴蝶效应”，令“09预算”的赞成票未过半数。

　　推动和完善行业管理

　　“这样的程序设计可能间接导致了这一结果，但既然有为数不少的律师未投赞成票，就说明预算本身肯定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刘正东表示，“无论"09预算"通过与否，都是律师代表当家作主和行使民主权利的体现，是加强行业管理的民主过程。这对完善行业管理是一个促进和推动。”

　　“否决风波”引起上海律协的高度重视。市律师协会随即先后召开了多次常务理事会、理事会，认真分析原因，刘正东会长在常务理事会和理事会上指出，此次律协预算等未被通过，既有预算编制不够科学的原因，也有预算执行不够透明的因素，预算案修改一定要充分听取律师代表的意见，将金融危机对律师收入的冲击、会费预算细化等共性意见纳入考虑。“律师代表们中肯的意见让我非常感动。”说起那些真诚的提案，市律协副会长陈乃蔚颇为感慨，“律协制度恢复30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惊讶之余我们看到了律师民主意识的增强，更看到了律师对律协工作要求在不断提高。有些意见是那些从业多年的律师的亲身体会，对律协今后更好的发展，律师行业的自律进程有着极高的参考价值！”

　　在全面的调研分析后，常务理事会提出了调整会员个人会费收取标准的建议，并再次“破天荒”地决定将预算分为基本项目预算和专项预算分开表决，其中专项预算逐项表决。市律协还专门召开了各区县律师代表团团长会议对预算修改稿听取意见；各区县律师代表团先后召开了代表团会议，就预算修改稿进行了充分讨论。在充分吸收代表们的合理化建议后，市律协召开了八届十四次常务理事会和八届七次理事会，对预算最终稿再次进行完善，形成了修改第六稿。

　　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

　　经过反复论证、充分酝酿，调整后的2009年度会费预算全部在4月19日的临时代表大会上以高票通过。

　　修改后的预算报告将会员个人会费的收取标准从每人2000元调整为每人1500元；除区县律工委经费有较大幅度的增加外，其他大部分基本项目的经费支出均比2008年度预算平均下调10%左右。

　　“这次预算报告的曲折过程，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好的决策过程。”面对修改后细致、民主的预算报告，黄荣楠和祝跃光毫不犹豫地投了赞成票。虽然“09预算”的通过发生了一点波折，但上海律协在处理时的民主、公正、透明以及坦然、从容的态度得到了广大律师的认可。大家将这一“插曲”视为完善行业自律管理、提升民主意识的里程碑。祝跃光肯定地说，这对上海律师民主习惯的养成、对协会民主决策机制的塑造是一件好事，体现了律师的职业素养。市司法局副局长刘忠定对修改后的预算报告也给予了高度评价：“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预算案越透明，越容易被监督，越容易得到大家的理解。从不够民主到逐渐实现民主，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这二十几天的实践过程，不仅是征求意见的过程，更是统一认识充分发扬民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