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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 “大师”的背后(图)

2009年07月16日14:58 [我来说两句] [字号: ]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先生”二字,没有勇气加上

  胡适爱才,求贤若渴,当年赴台前,他从南京要了架专机,点名要接几位老朋友。

他在南京机场恭候,机舱门一开,只一两位,他当即大哭。

  季羡林到北大后受到胡适的礼遇。共事3年,印象最深的是胡适特别亲切和蔼。不论对教授、职员、学生、工友,都是满面笑容。

  胡适去世,“(大陆)报刊杂志上没有一点儿反应,我自己当然是被蒙在鼓里,毫无所知。十几二十年以后,我脑袋里开始透进点儿光的时候,我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次偶见一报纸发文章批判胡适“一生追随国民党和蒋介石”,季羡林就写了篇《为胡适说几句话》。“我连‘先生’二字都没有勇气加上,可是还有人劝我以不发表为宜。文章终于发表了,反应还差强人意,至少没有人来追查我,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1999年,季羡林在“望九之年”赴台访问,拜谒了胡适陵墓,献花,行三叩大礼。友人告诉他,胡适曾对台湾“中研院”李亦园先生说过:“做学问应该像北京大学的季羡林那样。”此行他才发现,“五十年前在北平结识的老朋友,比如梁实秋、袁同礼、傅斯年、毛子水、姚从吾等等,全已作古。我真是‘访旧全为鬼,惊呼热衷肠’了。”

  有评论者委婉地说,季羡林先生成为“大师”,是因为他长寿。然而,如果那个年代的优秀学人都能享“米寿”、“茶寿”,今天的同行后辈及世人,会自惭吧?

  沈从文先生与张兆和女士结婚,在北京前门外大栅栏撷英番菜馆设了盛大宴席,还是学生的季羡林也被邀请了。季羡林对沈先生的作品是佩服的:“在所有并世的作家中,文章有独立风格的人并不多见。除了鲁迅先生之外,就是从文先生。”

  1946年夏,沈、季二人同回北大教书,沈先生住中老胡同,季先生住翠花胡同,见面渐频,并吃了顿难忘的云南汽锅鸡。饭间,沈先生的一个动作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当时要解开一个用麻绳捆得紧紧的什么东西。只需用剪子或小刀轻轻地一剪一割,就能弄开。然而从文先生却抢了过去,硬是用牙把麻绳咬断……”

  这个小动作令季羡林引为同类:“土包子”。然而,“同那一些只会吃西餐、穿西装、半句洋话也不会讲偏又自认为是‘洋包子’的人比起来,我并不觉得低他们一等。”

  说到留洋,1935年8月,与季羡林同车赴德的还有5位,其中一位是物理学家王竹溪先生,他后来担任过北大副校长,也是杨振宁的研究生导师;另一位是1974年位居共和国外交部长的乔冠华先生。

  结识梁实秋先生是1946年夏,南京,借住李长之供职的国立编译馆办公室之时。恰逢梁实秋从重庆到南京,也在国立编译馆工作。季羡林听说后喜出望外。“见面之后,立刻对他的人品和谈吐十分倾倒。没有经过什么繁文缛节,我们成了朋友。”

  谈到梁实秋与鲁迅的争论,季羡林直言:“今天,事实已经证明,鲁迅也有一些话是不正确的,是形而上学的,是有偏见的。难道因为他对梁实秋有过批评意见,梁实秋这个人就应该永远打入十八层地狱吗?”

  3年前季羡林忆及巴金,“巴老是我的师辈,同我的老师郑振铎是一辈人。我在清华读书时,就已经读过他的作品,并且认识了他本人。当时,他是一个大作家,我是一个穷学生。然而他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不多言多语,给人一个老实巴交的印象。这更引起了我的敬重。”“巴老,你的作品和人格却会永远永远地留下来。在学习你的作品时,有一个人决不会掉队,这就是95岁的季羡林。”

  与胡乔木的“君子之交”

  清华物理系(后转入历史系)的胡鼎新也是季羡林往来较多的外系同学。胡鼎新当时在从事反对国民党统治的地下活动,创办了一个工友子弟夜校,为比较贫苦的人补习,季羡林也应邀去讲过课。

  有天夜里,胡鼎新摸黑坐在季羡林的床头说,你出身贫苦,应该参加革命活动啊。季羡林后来对弟子钱文忠说,他当然痛恨腐败的国民党政府,但当时第一是觉悟低,第二实在怕风险,所以不敢答应。最后,胡鼎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季羡林的房间。

  1950年代初,他在北大教书,有天收到一封从中南海寄出的信,开头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当年你有个清华的同学吗?今天的胡乔木,当年的胡鼎新。”

  “不久,胡乔木到我住的翠花胡同来看我。一进门就说:‘东语系马坚教授写的几篇文章:《穆罕默德的宝剑》、《回教徒为什么不吃猪肉?》等,毛先生很喜欢,请转告马教授。’他大概知道,我们不习惯于说‘毛主席’,所以用了‘毛先生’这一个词儿。我当时就觉得很新鲜。所以至今不忘。”

  胡乔木跟季羡林商量,当时的新中国无论是外交方面,还是文化方面,急需研究东方语言的人才,中央想把南京的东方语专、中央大学的边政系以及当时的边疆学院并入北大,问季羡林愿不愿意。

  季羡林当然愿意。结果,1950年代东语系成为北大第一大系,是中国外交官的摇篮。所以季羡林90寿辰那天,到场100多位外交官。

  “文革”之后,胡乔木多次走访季羡林,有了新大米、螃蟹之类的好东西,都不忘给季羡林捎一点。很多年里,季羡林一次也没有回访过,他称二人之间这种保持终生的同学友谊是“君子之交”。

  季羡林说,“我是一个上不得台盘的人,我很怕见官。我最讨厌人摆官架子,然而偏偏有人爱摆。这是一种极端的低级趣味的表现。我的政策是:先礼后兵。不管你是多么大的官,初见面时,我总是彬彬有礼。如果你对我稍摆官谱,从此我就不再理你。”

  但胡乔木是不同的。对大陆和香港一些人士封胡为“左王”,季羡林说:“我总觉得乔木是冤枉的,他哪里是那种有意害人的人呢?”“他实则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正派的人,一个感情异常丰富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1991年他破例给胡乔木写信求助,故乡山东临清一座濒临倒塌的古塔需要立即修复。后来国家文物局拨款40万元,古塔得救。

  他去胡家吃过一顿饭,“祖孙三代围坐在一张非常大的圆桌旁,让我吃惊的是,他们吃得竟是这样菲薄。”

  胡乔木最后一次走访季羡林,由夫人谷羽陪同,在季羡林那“低矮、窄小、又脏又乱的书堆中”再次并肩晤叙。胡乔木赞扬季羡林的学术成就时,用了几个比较隆重的词,令季羡林“顿感觳觫不安”,忙说,“你取得的成就比我大得多又多呀。”胡乔木微微叹了口气,慢声细语说,“那是另一码事儿。”

  1992年八九月间,住院的胡乔木捎信给季羡林,希望他去。季羡林到了医院,胡乔木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见季羡林来了,胡乔木抓住他的手,久久不松开。

  从内心有火到“和”

  季羡林写了一辈子日记,除了“文革”中抄家遗失几本,其余都在。从学生时代起,他内心的火气、他的激愤,他对环境的大不满,都在日记里留存下来。

  譬如解放前,因在文坛上已有声名,所以有机会参加当时名流的聚会。对出席的好多名流他很不以为然,有这么一段记述:“北平文艺界知名之士差不多全到了,有的像理发匠,有的像流氓,有的像政客,有的像罪囚,有的东招西呼,认识人,有的仰面朝天,一个也不理。”

  对一些混日子的同学他的话挺厉害:“没热情,没思想,死木头一块,没有生命力,丝毫也没有。”还有段话:“早晨上了一课古代文学,有百余人之多,个个歪头斜眼,不成东西,真讨厌死了。”

  当时出身富家的一些学生,整天热衷于跳舞、音乐会,或者谈恋爱。到了德国,他亲眼看见许多国民党高官子弟是如何留学的:从不上课,把毛巾、牙刷都放在某家中餐馆里,每天早晨到中餐馆洗脸刷牙,该吃什么吃什么,上午出去逛街,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再逛街,晚上再回到中餐馆吃晚饭,洗完脸刷完牙回去睡觉,或者去赌博,甚至嫖妓——等于把在国内的习气照搬到德国。当时有相当一部分留德学生是这样,回国后连德文都不会讲。

  这样的留学生怎么能让季羡林瞧得起?在1935年10月17日的日记中,他这样写道:“在柏林看到不知道有多少中国学生,每人手里提着照相机,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谈话,不是怎样去跳舞,就是国内某某人做了科长了,某某人做了司长了。不客气地说,我简直还没有看到一个像样的‘人’。到今天我才真知道了留学生的真面目!”

  他曾经打算写一本小说,叫《新留西外史》,来描写当时柏林那群所谓的留学生的丑态,后来没有写成。

  据弟子钱文忠总结,他在日记里经常用的句式(大概有近百次之多)是:滑天下之大稽,笑天下之大话,糟天下之大糕,混天下之大蛋。

  季先生晚年的一些话也在民间广为流传,比如:“现在人们有时候骂人为‘畜生’,我觉得这是对畜生的污蔑。畜生吃人,因为它饿。它不会说谎,不会耍刁,决不会先讲上一大篇必须吃人的道理,旁征博引,洋洋洒洒,然后才张嘴吃人。而人则不然。”

  几十年过去,季羡林归于谦和、仁爱,并用一个字概括中华文化:“和”——“和气”、“和为贵”的“和”。

  (参考季羡林著《清华园日记》、《牛棚杂忆》、《留德十年》、《悼念忆》,钱文忠著《我的老师季羡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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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wenjie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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