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运事件考验“温州出租车模式”

　　■本报记者 汪海宝 ■叶瑜

　　7月28日，温州市区100余辆出租车停运。少数地方还出现拦阻出租车运营，营运出租车玻璃被砸现象。据温州市政府通报，这一停运事件系少数出租车驾驶员所为，旨在就出租车计程、计时运价问题向政府施压。

　　据了解，经过温州市有关部门积极协调，目前，温州出租车营运秩序已恢复正常。

　　出租车司机的苦恼生活

　　参加停运的司机吕斌告诉记者，与其他城市相比，温州出租车虽说起步价不低，但其他城市起步公里数比温州短，在油价高企的时候，还有燃油税补贴，或有计时补贴。而温州的出租车价格从1990年代后期到现在，一直是10元4公里不计时。15年来价格未变。

　　虽然当地出租车的计价不变，而运营成本却逐年增加：租金提高、油费上涨，加上私家车增多等原因，出租车司机收入逐年下降。

　　3年前，28岁的吕斌离开家乡芜湖来温州打工，起先在一家眼镜厂开货车。企业效益不好，他每月只能领到1000元左右的工资。后来，通过一个老乡介绍，吕斌租到了一辆开了7年的车。车体有些旧，车内一些零部件老化。他对这些倒没在意，因为每日120元的租金不算贵，每月下来有三四千元的收入。吕斌对这样的收入很满意，他计划着过几年可以回家盖新房，找媳妇。

　　但近两年出租车市场的变化打碎了他的梦想。由于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加入到这个行业。出租车的租金价格一直在涨。

　　吕斌说，现在开一天车收入才三百多元，而光租金一天就要一百八十元，算上油费，一天下来到手的只有几十块钱。这样，在没有任何违章及其他情况下，每个月可以赚2000元左右。如果遇上修车、罚款等就剩下不多了。他说，自己运气最差的一个月只能保本。“现在出租车难开，我们每个月到手的钱，基本只够吃住，万一生个病，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吕斌感叹说。

　　据了解，温州现在70％的驾驶员来自安徽、湖北、江西、湖南、四川、贵州等地。

　　温州出租车目前出租给驾驶员的价格，白班：早上6点到下午5点，驾驶员需要上交170元—240元；晚班：下午5点到第二天早上6点，驾驶员需上交150元—160元。车辆新旧程度不同，租金价格也不同。

　　始于10年前的个体化改革，使温州市出租车市场车主基本上是个人。在这种体制下，车主买车基本上自己不开车营运，而是转包给他人，每月收取承包费。本地驾驶员逐渐被更愿意吃苦，急于找工作的外地人取代。鉴于在温州开出租车者多为外省人，流动性很大，为安全保险起见，车主们不直接将出租车转包给外地司机，而是转包给“中间人”或中介公司，由他们负责保全车辆。

　　由于层层转包，最后落到司机手中的钱所剩无几。温州出租车原先是三班轮流开，司机的休息时间比较充足。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地人加入，为了能多赚钱，开始流行两班制，人息车不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平均每班营业额要240元，才有钱赚。油价如果涨15％，驾驶员的收入将减少25％，车如果出点状况，还要亏本。由于个体私营车主实行承包运营，政府发放的油价补贴，最后落到车主或中间承包商的腰包。每趟加补差1元钱，也是被他们拿走。

　　相对于收入可怜的出租车驾驶员，车主平均一天能坐收400元左右。由于收益稳定，温州出租车的市场转让价目前高达110万元以上。

　　车主和司机的博弈

　　据了解，导致此次停运事件的主要原因是司机们赚不到钱。

　　从上世纪90年代起，温州出租车营运证就彻底放开，公开投标拍卖，实行市场化运作。20年来，温州出租车型从最初的菲亚特，到后来的奥托、富康，直到现在的新爱丽舍、捷达柴油。出租车的牌照价格从最初的五六万元一路攀升到现在的100多万元。和过去相比，温州出租车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有两样始终没变：一是出租车营运权属于个人，这是温州与其他城市出租车行业的根本区别；二是出租车的运价一直未曾变化，自有了计价器之后一直都是起步价10元（市区）。

　　温州大学传媒与经济研究中心专家江华认为，出租车营运权掌握在个人手里，就带来了车主和司机之间的利益博弈。这次停运事件看起来是出租车驾驶员们呼吁计价调整的一种诉求，实际上是利益相关方不公平的分配方式到了需要调整的状态。而对于拥有自主权的车主们来说，驾驶员自然是弱势群体。

　　温州出租车模式有待完善

　　据记者从温州交管部门了解，温州市区现有出租车3329辆，从业人员共1200余人，出租汽车经营体制为“挂靠企业，个人经营”，出租汽车的经营权归个人所有。温州出租车运营可以归结为市场主导模式。还有一种是政府主导模式（全国各地基本上采取这种模式）。两种模式各有利弊。这次停运事件暴露出温州出租车市场化改革模式有待完善。

　　温州出租车营运证的取得，采取投标竞标，这种市场化的方式公开透明，避免了许多暗箱操作和贪腐行为。但也同房价一样，温州的出租车在国内是比较贵的。由于营运权的个体永久性使用，使得温州人将出租车作为一种稳妥的投资避险渠道，市场价最高被暴炒到150多万元。温州出租车不是简单的车主或驾驶员的谋生工具，而是投资者的一种赚钱手段。由此激化了车主（投资者）和驾驶员的矛盾。

　　温州大学传媒与经济研究中心江华认为，非左即右的认定很偏颇。温州个体化改革的方向肯定没错，但必须正视其中暴露的一些问题。这次出租车停运事件反映出出租车管理的难题，也是完善改革的契机。

　　据悉，针对此次出租车停运事件，温州市政府对出租车市场的整治和规范工作作出了具体部署：一是优化运价结构。市发改委已经按法定程序拟订了温州市区出租车运价调整方案，近期就要进入听证程序。二是推进出租车管理制度建设。《温州市出租车客运管理办法》修订初稿已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将尽快出台。三是提升从业人员素质，认真落实《温州市出租车驾驶员诚信考核办法》。四是设立出租车维权中心，切实维护驾驶员合法权益。五是整治机场等公共站场出租车不合理收费行为。六是研究制订出租车承包费最高限额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