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广州宝汉直街,来自赞比亚的alimatou(左)和她的三个姐妹及孩子出街购物。
全球经济化下,城市的社会空间正不断被瓦解、破碎,缘于国际化草根力量的“跨国移民”聚居区,开始在中国部分城市出现。
一个非洲人在广州石室教堂做弥撒。摄影·孙炯
实习生·郑璇
与北京五道口的韩国城、上海古北虹桥的日本人、台商居住区、义乌的“中东人一条街”不同,广州的跨国移民多为来自西非地区的族裔散居者、漂泊者,以男性居多。
这些讲阿拉伯语、法语的非洲人,轻易地勾画出其广州迁徙路线:从最先的三元里,到主流聚集地小北路,再到二沙岛、天河北、番禺等区域。
而现在,由于金融危机导致的贸易萎缩,还有中国对入境签证的收紧,很多非洲黑人——尤其是无签证无护照的人正在向生活成本更低,监控更宽松的地区转移。
南都周刊记者·炫风 沈玎 单崇山 特约记者·小范 实习生 郑璇 广州报道
很多人都说,小北路满街都是非洲黑人;走在宝汉直街,就像到了黑皮肤的耶路撒冷。很多报道都在描述,一条环形天桥把这两片非洲人工作和生活的地区联接在一起,而2009年7月广州查护照所引发的上百名非洲裔人员围堵警局事件,使广州的黑人闻名全国,引得记者纷至沓来。
在老广州人看来,这里一直不是单纯之地。
早在1980年代末,中国西北省份的穆斯林就开始聚居在此。之后,按照国际商人们的描述,中国穆斯林带来了阿拉伯国家的商人,然后阿拉伯商人带来了北非穆斯林国家的淘金者;最后,在2000年初,非洲中西部传统贸易国家的黑皮肤商人,在北非同胞的指引下进占这一个区域,延续着这一片城市空间的繁杂与神秘。
从空中俯瞰,这里是一个铁路横向分割的漏斗形区域。在铁轨路基的南边,是越秀公园侧畔小北路的商用高楼,著名的天秀大厦;到了铁轨路基的北面,是一片典型的广州城中村。由南往北,当你在地面穿越铁道下一段漆黑的桥洞,你将从黑人商业区进入一个热闹的多国居住区,那种境况,犹如置身异国。
在两个多月前,中山大学的李志刚副教授曾发表过一项调查:在这个漏斗形区域底部的天秀大厦,已经形成了一个50个国家以上人群的国际化聚集地,其中相当一部分来自马里、多哥、冈比亚、几内亚、加纳、塞内加尔和刚果等七个黄金海岸周边国家;除了非洲人,这里还有中东人、南亚人和南美人。
与他们一起毗邻生活,互相交错的,还有那些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一条龙服务的中国人,一个“无微不至”的服务系统,这个系统的长度,可以从小北路一直延伸到新白云机场。
“现在的天秀大厦,可能是中国内地最国际化的大楼。”李志刚把广州黑人聚居区形容为“跨国社会空间(Transnational Social Space)”,而且这个空间的形成,缘自国际化的草根力量。这使广州的黑人聚居点与北京的韩国人聚居区、上海的日本人居住区、义乌的“中东人”一条街显示出分明的区别——这里更多跨国流动商贩,更多散居和漂泊者,他们主动聚集,和广州的本土社会划开一条隔痕。
这道隔阂还横亘在公安部门和非洲黑人之间。李志刚的调查是在2006和2007年间展开的,而现在,黑人们已经在广州市周边或者农村初步形成了新的聚居点。由于金融危机导致的贸易萎缩,还有中国对入境签证的收紧,很多非洲黑人——尤其是无签证甚至无护照的人正在向生活成本更低、监控更宽松的地区转移。
新的黑人聚居地,通常有着像宝汉直街一样,如同城中村一般相对自由无序的环境,同时,那些在天秀大厦、宝汉直街为黑人生活提供支持的饮、食、住、行的生态系统,也被当地人迅速地建立起来。黑人的“外逃”给地方带来了像小北路一带的治安风险和管理压力:用一个刚果商人的形容,这对于广州的警察来说,可能是一场无尽头的“猫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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