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拒绝接受治疗,女孩总是耐心地劝慰 |
难题接连不断砸在周文鼎身上,她已精疲力竭。周文鼎今年25岁,困扰她的难题在25年前便种下了。
25年前,在扬州一家医院出生仅6天的周文鼎,被抱养到如今石家庄的家里。养父高位瘫痪,养母又离开了家,父女俩相依为命。如今,养父身患重病,在一次病重之际,他告诉女儿:“你去找你亲生父母吧,他们姓王。”
“你去找亲生父母吧”
8月26日上午,在省会和平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周文鼎在不停地劝养父周峰配合护士输液——每次都是这样,周峰不愿让除女儿之外的任何人碰他,甚至护士给他输液也不让。
因为没有周文鼎在身边“哄着”,原定于25日的血液透析,被周峰拒绝,因此一直被拖了两天。
“现在他就像孩子一样。”周文鼎说,她劝父亲输液就像当年父亲劝她吃饭一样。
“今天他偷偷喝了一瓶水,可这个病是不能多喝水的,每天只能喝500毫升,喝多了会加重肾脏负担。可是,我知道他确实很渴。”周文鼎说。
今年57岁的周峰1976年在工作中意外坠楼瘫痪,已经住院治疗数次。2008年11月26日晚,周峰的病情急转直下,小便血红并发癫痫,送到医院被查出患有尿毒症,随后又查出膀胱癌。迷迷糊糊的周峰对女儿说:“你去找你亲生父母吧,他们姓王。”
养父女俩相依为命
1984年9月2日,一个女婴在江苏扬州一家医院呱呱坠地,但是女孩的父母已有一个女儿,他们想要个男孩。
当时周峰在上海治病。周峰的妻子和母亲用100元营养费作为代价把孩子抱养过来。周峰一家人给女婴起名周文鼎,寓意文学鼎盛。命运把她从一个家庭的累赘变成另一个家庭的希望。
这个消息,周文鼎10岁的时候从同院伙伴的口中得知了。她哭闹着回家问爸爸自己是不是捡来的。周峰默默点头说:“是!”
在周文鼎4岁时,养母和养父离婚,当时养父依然瘫痪在床。到周文鼎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年,她已经和养父相依为命生活了6年了。但是对于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怎么抚养孩子?亲属们犯了愁。
“我谁也不靠,我自己能把孩子养起来。”倔强的周峰每天拖着病体,推着轮椅出门买菜,每天做饭给孩子吃。
“现在我爸爸的脚趾已经没了,那是他冬天推着轮椅出去买菜的路上冻掉的。”周文鼎说起父亲,眼眶里噙着泪水。
那时周文鼎年幼,周峰要每天推着轮椅到菜市场去买菜做饭照顾女儿。对于一个下半身血脉不通的人来说,在严寒的冬天冻掉脚趾倒并不罕见。
后来周峰的身体大不如前,原来还能推着轮椅出去买菜,后来就长期卧床了。
从上六年级开始,别的孩子放学后直接回家,周文鼎则走着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给父亲做饭。
她为养父两次辍学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周文鼎辍学了。作为体育特长生,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练标枪,她的成绩有可能保送高中,但她放弃了。父亲进了医院,连治病的钱都没有,更没有钱交学费。
辍学的事情周文鼎一直没有告诉爸爸,她每天照样背着书包出门,到放学时间再背回来,直到几天后老师到家里询问,周峰才知道女儿辍学了。
周文鼎执意不去上学,她说要打工挣钱给父亲看病。之后的两年里,周文鼎辗转各处找工作,做超市促销员、到酒吧推销啤酒、在网吧做过网管。15岁的年龄不够录用条件,她把一个姐姐的身份证涂抹后混进去。
每个月500元的工资无法承担家庭重担,周文鼎又想上学了。2005年,辍学多年的她通过成人高考进入一所大学学习计算机应用专业。周文鼎用养母给的15000元钱和自己打工积攒的钱入学了。
上大学期间周峰由单位派人照顾,但2006年,周峰患了骨髓炎再次住院。要照顾父亲而且经济拮据,周文鼎又一次辍学。她恳求学校将她的学籍保留一年,想有机会完成学业。一年后学校老师打来电话,周文鼎说:“对不起,老师,我上不了了,把学籍取消了吧。”
亲情故事感动网友
周峰瘫痪33年了,2008年他再次住进医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透析一次,一次就要六百多元。周文鼎大学辍学后在超市打工,每个月收入低微,父亲病后更是扔掉了工作。治疗费用都是周文鼎签字借钱,十几万的债务让她感到无助。
“我该怎么办?”周文鼎在自己的博客上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无助。网友乐昀朗看到这篇博文后,给在上海参加芭蕾舞比赛的网友诸葛萋萋打去电话:“我的一个朋友有困难,咱们帮她一下吧。”
网友、网友的网友,最多的时候二十几个网友陪着周文鼎,帮助她、鼓励她。放暑假后,网友诸葛萋萋和乐昀朗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第一次见到她,你一定会被她纯真平和的笑容所迷惑,以为她是个快乐无忧的女孩。如果不是九个月前我多关心了一句,也许她依然隐忍着不肯向任何人吐露那些艰辛故事。”乐昀朗说。
“这是发生在一对养父女之间的感人故事,一个再现至善至孝的真实故事,她太不容易了,这个事情放在我的身上我可能无法承受。”诸葛萋萋被周文鼎与养父的故事打动,更被周文鼎的坚强感动。
由于经济问题,网友们曾四处联系“自助透析机”,想购买透析机来帮周峰做透析,但周峰的病情根本不能走路,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也许亲生父母能救我的养父”
周峰躺在病床上抗拒治疗。周文鼎买来火腿肠等食物哄,周峰终于答应输液。几乎每次治疗都得这样哄骗,周峰离不开周文鼎,周文鼎只得放弃打工挣钱的想法。
周峰的病还在恶化。周文鼎知道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父亲的病没有治愈的希望。“但钱还是能够延长父亲的生命,有一点希望我就得坚持。欠债已经很多了,早晚我都要还的。”十几万的债务让她对未来没有多少乐观的想象。
周文鼎开始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从和平医院打听到,一般较大的医院会保留出生档案30年,她今年已经25岁了,再不找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的线索太少了。”周文鼎只知道自己1984年9月2日凌晨出生在扬州一家医院,生父可能姓王,住在扬州市郊。
“奶奶和养母应该知道,但不肯告诉我,怕我找到了亲生父母抛弃了养父。”周文鼎说,“我不会丢掉养父不管的,因为他从来没有丢下我不管。”
目前网友们已开始帮周文鼎寻找她的亲生父母,期望找到亲生父母会给周文鼎一个安慰。
“如果找到亲生父母,也许他们能救救我的养父。如果得不到什么帮助,只是把我说给他们听听也好。”周文鼎说。
■文/本报记者刘刚 陈雪
■摄/本报记者崔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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