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宁波人老汤一家
住在集装箱里的日子
本报驻宁波记者 沈之蓥 文
宁波北仑什么东西最多?
有人说是“集装箱”。北仑港是大型集装箱集散地,在进港路上(通往港口的必经之路),每天有数不清的卡车拉着集装箱,像蚂蚁搬家一般来回奔波。
特殊环境催生出特殊产物:如同盛产石材的地方就地取材盖石头房子,集装箱聚集的北仑也不例外——在进港路沿线的空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用集装箱改建的房子。
这些房子多在路旁的停车场或空地上,商住两用,户主大多是外来经商的。国庆前,记者沿着进港路走了两三公里,就有10多个集装箱房,被改建成了汽修店、加油站、电工铺、饭馆、小卖部……
汤金华的房子坐落在北仑电厂对面的一块空地上,在进港路上,他家无疑是最阔气的——两个十多米长的集装箱,叠加成了二层小楼,面积有七八十平方米,一楼是门面,做汽修生意。
除了外壳是铁皮,集装箱房与普通砖房没太多区别:装了铝合金窗、防盗门、楼梯,家里摆着空调、电扇、电视、电脑……
集装箱原本的优点也派上了用场——铁门、木地板都是现成的。
汤金华59岁,是跟着儿子阿荣来北仑的,帮忙打理店里的生意。他育有3女1儿,阿荣是最小的孩子,27岁。
阿荣学的是汽车修理,5年前来北仑闯荡,“看中这里,是因为集装箱车子多。”
来宁波前,老汤夫妇把江西上饶农村的6亩地送给别人种,当地有个规定,荒一亩地要罚一千元。
这一走,老汤再也没回过家,他发现,儿子的手艺比他种地挣钱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除掉开支,一年能结余四五万。”
去年,阿荣相亲认识了老家隔壁村的一个女孩,两人结婚,原先租的平房便有些挤了。
让汤金华决定换房的另一个原因是,遇着雨天平房漏水,跟房东说过好多次,总是拖着不来修,“住别人的房子总是不够自在。”
他迫切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最好沿着公路边,既宽敞又方便做生意。
做汽车修理,地理位置很重要,离马路越近越好,不用去拉生意,生意也会自动送上门来。
已无从考究,是何时、是谁最先在进港路上掀起旧集装箱搭建房子的风潮,一打听,房龄多在两三年左右。
一年前,老汤从别人手里买来这套“二手房”,最先只是一个旧集装箱改建的房子,之后他又买了个小集装箱盖了二层,一楼老汤夫妇住,二楼留给阿荣小两口,在集装箱的一头还用铁皮搭了个厨房,从隔壁村接进自来水,电线,还有网线。
老汤显然是有远见的。
住进集装箱没多久,儿媳怀孕了,他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个新成员。
对这个新住所,他很满意,“钢板很厚,刮风下雨不怕漏,就是地震了,也塌不了。”
但他当初还是忽略了一点——天气对房子的影响。
“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夜里睡觉都得盖被子。”老汤说,夏天,白天屋里热得像个火炉,但一到晚上,温度下降飞快;冬天,晚上屋里比屋外还冷,“这都是钢板的缘故,热得快冷得也快。”
老汤儿媳觉得,就是夜里上厕所有些不方便。公共厕所约几十米远。
为什么集装箱房受欢迎?
和许多人一样,老汤并不担心哪天突然有人告诉他“你得马上搬走”。
因为这是一间可以移动的房子,只需要一辆吊车、一辆货车,再换处地方住,不是件难事。
“如果哪天要回老家,就算拿去卖铁也亏不了多少钱。”这是老汤选择这间房子最心安的地方。
目前,集装箱房监管由哪个部门监管还是个空白。
集装箱房与租房相比,哪个便宜?
当地郊区的平房出租价格一般是每月200多元,房子很小,像老汤家4口人很可能要住两间,租房成本在每月500元左右,一年就是6000元。
如果要租用路边的商住两用房,这点钱就远远不够了。老汤住集装箱前,还在附近租过五间平房,每间十多平方米,前面有块空地(做汽修生意,车子进进出出,需要一块空地),一年需四万多元。
住集装箱包括两笔大的开支,买旧集装箱和租用土地。
集装箱有大小之分,老汤家一楼长约15米的大集装箱,买入价1.9万(目前价格在1万元左右)。空地是向当地村民租来的,每年租金5000元(租停车场放集装箱需1万多);所在村每天收取1元的垃圾清理费。
考虑到集装箱日后可以卖掉,改造一个旧集装箱当商住房就显得很划算,又不用为停车的空地而多掏钱。
有没有人买集装箱单纯用于居住?
记者在进港路走访的10多处集装箱房,全都是商住两用,没有找到单纯用于居住的人家。
进港路的集装箱房中,装修最好的要数一家小卖部——买了个加长集装箱,重新装修,花了4万元(当初随便找了一块空地放集装箱,不用付租金)。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来自安徽的老板娘做买卖的收入,算上省下的租房钱,可以收回成本。
老汤说,儿子是修汽车的,24小时服务,随叫随到,住在这条路上,很方便。像他们这样,沿线开店的都是靠“马路”吃饭的。
“一个集装箱的价格差不多要1万,对我们来说太贵了。”一些曾考虑过购买集装箱当房子的外来务工人员说,一下子拿出这笔钱对他们来说有难度,这相当于在北仑城郊租4年房子所需的钱,“如果不做生意,就近方便,干吗跑那么远,住集装箱?”
旧集装箱买卖孕育新商机
旧集装箱买卖的红火,也让一些人看到商机:
像小卖部老板娘,曾有好多老乡托她买旧集装箱,“介绍一个,卖旧集装箱的公司给我100元介绍费。”
还有人做起出租集装箱的买卖。有当地人将一个改装过的旧集装箱出租给废品收购站,每月收租金300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