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访谈录》：专访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

李光耀

杨澜与李光耀合影

　　《杨澜访谈录》国庆60周年献礼系列 “世界看东方”——专访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

　　邓小平的改革开放，对李光耀来说是一个惊喜

　　与邓小平的交往：“他一直记得这个挑战”

　　“正如我当年料到的你的成就已经超过了新加坡”

　　对西方媒体：“如果你诋毁我，我就起诉你”

　　见证人，李光耀

　　李光耀，现任新加坡内阁资政，新加坡的开国总理。作为访华次数最多的领导人之一，他与中国的三代领导人都有过直接接触，同时也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关键时期的发展。《杨澜访谈录》国庆60周年献礼系列“世界看东方”的第一期，带我们一同分享李光耀先生的中国记忆。

　　邓小平的改革开放，对李光耀来说是一个惊喜

　　世界上的变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有很多都是发生在不经意间，也很多，在你发现的时侯，会让你大吃一惊。然而见证了世界政治的兴衰和政治人物的起落的李光耀先生，曾经又有哪些事情是让他吃惊呢？在他的答案里，一个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前苏联崩溃的到来会如此之快”，“另外一个令我吃惊的事,这对我是一个惊喜,就是邓小平的改革开放。”

　　从1959年6月上任，到1990年11月，李光耀一直担任新加坡总理，也是新加坡的首任总理。卸任后至今，他继续担任新加坡国务资政和内阁资政。从1970年，他入住新加坡总统府伊斯塔纳（Istana）至今已经39年了，但是不同于担任总理期间，他现在更多的工作更多的是“类似于指导的指导工作”。

　　最初的记忆

　　1976年5月10日，李光耀第一次对中国大陆进行国事访问，令他遗憾的是没有见到周恩来总理。

　　在上世纪70年代，新加坡的邻国对新加坡以华人占多数的情况特别敏感的背景下，李光耀与中国的接触最初是谨慎而且小心的。在他访华之前，他的外交部长的见到了周恩来总理，邀请李光耀先生尽快访华，但是当时的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尽快，他当时的解读是：“我想他们希望我了解他们想做的事情，中国并不想对我们造成伤害”，“新加坡是他们通向这一区域（东南亚）的唯一窗口。所以我猜想他们希望能扩大这一窗口”。但是他定下的访华日期还没有到来，周恩来总理就去世了。

　　李光耀先生对此次的访问做了充分的准备，“我当时已经读了很多报告,不仅仅是西方媒体的报告，也有我自己的人民的报告”，在来中国之前，他就预料到了当时中国的情况，但是“密集的宣传标语”，“高音喇叭的尖叫”“火车站、公共广场、甚至是田野里的‘大字报’”都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情形。他形容每个省革命委员会主席的演讲“像在被动的念稿子，没有激情”。

　　与邓小平的交往：“他一直记得这个挑战”

　　“正如我当年料到的你的成就已经超过了新加坡”

　　1978年11月，74岁的邓小平访问新加坡，那次访问邓小平表现的坦诚和谦虚让李光耀钦佩，邓小平也为新加坡的现代化程度感到吃惊，“他吃惊地发现我们雇佣来自美国、日本和欧洲资本主义的人才，并让他们对我们的人员进行培训。并用他们给我们增加收入，提高税收，通过这个办法重建新加坡，使每个新加坡公民都有住房”。

　　那次访问之后，邓小平没有再去，但是李光耀说：“他对新加坡一直保持关注”，还说：“他一定是借鉴了我们”。因为李光耀清楚的记得他与邓小平谈话中的“激将”故事，他讲到：“他说祝贺你。我说为什么？他说你把这里建造成了一座花园城市。我十八世纪二十年代去法国马赛留学时曾经路过这里。当时这里还是个脏乱的地方”，当时的李光耀回答说：“这只是在一个小国很小的成绩罢了，所有我们能够做的，中国也能做并且能够做得更好。因为你们有的是状元，你们有文人、知识分子。而我们都只是福建、广东等地目不识丁，没有田地的农民的后代，没办法和你们比较。”

　　在李光耀的感觉里，邓小平一直记得他的这一席话，他讲到，邓小平《南巡讲话》结尾的内容就是：“出国去看看并且要向各国学习。特别是向新加坡学习。他们有良好的社会纪律和良好的社会秩序，我们应当向他们借鉴，并且比他们管得更好”，“这说明他一直记得这个挑战”。

　　李光耀一直被称作“小舞台上的大人物”，当问道他是否设想过有一个像中国一样的大舞台时，让他回想起了在那次的晚宴上他对邓小平说的话：“我在想如果你出生在新加坡而我出生在中国会怎样？我敢肯定你将是新加坡的领导人。但是如果我在中国，我很可能走到半路就被人推开了。”

　　“我支持一个中国”

　　上世纪90年代初，李光耀在与中国大陆密切交往的同时，与当时的台湾领导人蒋经国也私交密切。正是因为李光耀与两岸领导人均保持着良好的关系，那时的新加坡成为了海峡两岸对话的渠道，正是他，促成了1993年两岸首个历史性会谈‘汪辜会谈’在新加坡的进行，“我所做的就是提供一个中立的场所，双方都感到满意”。

　　对于海峡两岸关系的前景，李光耀说： “需要慢慢的来”。随着经济和人员的往来，“会减轻两岸的隔阂和敌意”，“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两岸的）人际关系会有根本的改变”。

　　对西方媒体：“如果你诋毁我，我就起诉你”

　　在西方媒体眼里，李光耀是个有名的难惹人物，1994年《国际先驱论坛报》的专栏作者菲利普•鲍林因一篇文章，引起了吴作栋、李光耀和李显龙等当事人的强烈不满，三人还是以诽谤罪名起诉该报，向来惟我独尊的西方媒体媒体被逼向一个亚洲小国道歉又赔款，其意义的确非比寻常，震撼了西方媒体和新闻专业组织。他与西方媒体打交道的经验可以说颇为丰富，在他的回忆录里“政府于媒体”一整篇文章都在探讨这一问题。他说：“我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很公开。你在报纸上发表批评我的言论，我可以阻止你在我们国家发行”，“如果你诋毁我，我就起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