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腐败窝案后续：弘博公寓之谜

　　弘博公寓之谜

　　武汉大学腐败案被疑事发校外的学生公寓。记者调查发现，弘博公寓竟然既无土地证，又无房产证。这是否会成为一桩案中案？

　　石玉

　　穿过武汉市广八路19号某疗养院的大门，走近1公里的路，才能到达武汉大学（下称“武大”）的弘博公寓。

　　这里正是目前全国闻名的武大腐败案的焦点所在。

　　武汉大学官方网站日前发布消息，武汉大学原常务副校长陈昭方、原党委常务副书记龙小乐因受贿先后于9月13日和9月26日被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有媒体报道称，两人的落马均与该校弘博公寓基建工程项目有关。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CBN记者调查发现，武汉市国土局土地登记发证中心并无弘博公寓的土地登记资料，武汉市房管局也无该公寓的房屋产权登记资料。因此有理由怀疑，弘博公寓是两证全无的违章建筑。

　　昨日，《广州日报》援引弘博公寓开发商武汉弘博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弘博集团”）创始人巴能军母亲的话称，巴能军已经被带到松滋（湖北县级市）调查，家人准备前去探望。

　　CBN记者在现场看到，这座公寓群由四栋宿舍楼组成，地势低洼，面积不足百亩，一楼的超市、餐馆鳞次栉比，大型网吧就在门岗20米处，俨然一个居民区。

　　19日，武大口腔医学院研二学生费鸿优告诉CBN记者，在这里住宿的几千个学生，大部分是武大的研究生，还有部分成教、自考的学生。部分房间则对外租赁，租金要高一些。

　　“到口腔医学院步行要20多分钟，但我住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费鸿优说。这里距离武大本部3公里以上，步行去武大本部的时间要更长一些。

　　两证全无物业

　　2000年前后，弘博集团将广八路19号某疗养院的鱼塘填平，修建了这座弘博公寓，成为武大的校外公寓，由武大定期付给弘博集团租金，此种经营模式持续至今。

　　20日，在武汉市国土局土地登记发证中心，记者没有找到弘博公寓的土地登记资料。

　　而弘博集团2000、2001年的资产负债表中，无形资产（通常为土地使用权及商标等）均为零。这说明弘博集团当时并未取得弘博公寓地块的土地使用权。

　　由于没有土地证，记者自然也没有在武汉市房管局查到弘博公寓的房屋产权登记资料。

　　湖北省国土资源厅政务大厅的工作人员告诉CBN记者，鱼塘属于农用地，变作建设用地，必须通过国土部门的登记备案，并交纳相关费用。即使鱼塘地块使用权归属某疗养院所有，改变土地用途，也必须通过地方政府的国土部门批准。

　　既然弘博集团并非弘博公寓的合法“主人”，武大为何同意将其作为学生公寓？是不知情还是另有缘故？

　　记者就上述问题采访武大宣传部、校办、后勤处等部门，对方均拒绝接受采访。

　　CBN记者通过弘博集团内部人士获悉，弘博集团经营的学生公寓仅弘博公寓一家。

　　武汉市工商局出具的弘博集团财务资料显示：2005年弘博集团的学生公寓成本为1250多万元，2007年的成本为1792多万元。2001年已建成的弘博公寓，为何经营成本逐年递增？这是否包含了弘博公寓向某疗养院支付的土地“租金”？

　　是非之地

　　武汉大学校长顾海良此前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龙小乐、陈昭方是在1999年至2000年左右，武大兴建校外学生公寓时出现经济问题的。”至于涉案金额，顾海良透露，达“上百万元”。

　　而弘博公寓正是修建于当时的武大校外公寓。据武大内部人士透露，当时武大仅有弘博公寓一所校外公寓。

　　有媒体日前报道称，兴建弘博公寓时，投资人巴能军求助于当时分管财务的武大副校长陈昭方。为帮巴筹钱，陈昭方出面，以武大名义为巴在银行贷款提供担保，并提前预付了3年学生租金。

　　对此，10月15日，弘博集团发表《严正声明》，称“对于一些媒体报道的有关‘武大腐败案’是由弘博公寓引起的问题，据我们所知，‘弘博公寓’和巴能军不是武大腐败案的始作俑者”。

　　不过，据曾在弘博公寓居住过的武大毕业生回忆，这里一开始就是“是非之地”。

　　这名2001年入学的武大校友告诉CBN记者，当时C栋宿舍楼有一个单元的房间对社会出租，做客房使用，“其实就是一个酒店”。

　　2002年暑假，弘博公寓的经营者趁学生不在校，强行将一楼的房间悉数腾空，被褥杂物一股脑儿搬到了二楼，将一楼辟作门面房出租。开学后，学生们大吃一惊，许多物品被损坏。

　　因为居住环境差，2001年，弘博公寓的新生集体投票，要求回本部住宿，但结果不了了之。大二时，他们又向校方争取搬回本部的宿舍。直到大三开学，他们这个愿望才实现。

　　也许是学生的不满引起了校方的注意，目前，弘博公寓的管理还是有了一些改善。记者从弘博公寓管理处获悉，该公寓已不对外出租房屋，只针对学生。但根据费鸿优的说法，公寓仍在对外租赁。

　　弘博集团发家之路

　　弘博集团成立于2000年9月，初始注资仅100万元，2000年度的总资产仅1512万元，初始股东为武汉道博物业发展有限公司（上市公司道博股份下属企业）、武汉金海经济发展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为彭秀春，即巴能军妻子）、武汉楚星石膏科技有限公司，而道博物业很快退出。弘博集团注册之初的经营范围即为院校学生公寓及教师公寓配套设施服务。

　　弘博公寓经营之初，即2001年度，弘博集团的资产就达到了6254万多元。2003年度，资产又膨胀到3.39亿元。

　　弘博公寓是弘博集团的第一桶金，而学生的租金和消费也一直是弘博集团稳定可靠的收入来源。2005年度，弘博集团的主营业务收入3983多万元，学生公寓收入2669万元，学生食堂收入1278万元；2007年弘博集团主营业务收入3545万元，学生公寓收入2277万元，学生食堂收入9756万元。

　　经过9年的发展，弘博集团成为湖北省首屈一指的民营高等教育产业集团，目前总资产8亿多元，注册资本5000万元，股东为巴能军和彭秀春，二人分别持有75%和25%的股份。弘博集团的官方网站显示：除弘博公寓外，其产业还包括中南民族大学工商学院、军事经济学院地方生院、武汉大学东湖分校、弘博国际软件学院等多所高校，总占地面积2000多亩，建筑面积近80万平方米，在校生总计40000余名。

　　今年8月，弘博集团法人代表悄然更改为彭秀春。巴能军法人定位的丧失，是否意味着他将受到长期的羁押？巴是否已被逮捕？就此问题，湖北省检察院没有接受记者采访。

　　“弘博公寓，对于巴能军来说，就是一头滋养他庞大财富的奶牛。而通过权力寻租和利益输送，维持弘博公寓的经营方式，陈昭方、龙小乐也可以获得牛奶的一部分。”武大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一位教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