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提线下学术只是木偶

　　国人对学术腐败的批判已行之经年，亦有不少教育高官或者学界大牛不厌其烦去行那娓娓苦劝与大棒恐吓交替施行的恩威之道，更有不少部门号称要建章立制“从源头反腐”，但无论是和风细雨还是雷霆之怒，显然效果都不明显。到如今，学术腐败不仅没有根绝，还形成了产业链、一条龙，据“维基百科”说，已经成了“中国特色”，看来早已胜过了西方所言的“学术不端”、“学术不良”而实现了“超英赶美”了。具体表现为：

　　一是程度更深。学术腐败已经由最开始本科生的“抄作业”式发论文，或者部分期刊收取“版面费”，发展到了从博士生、讲师、教授、博导到院士的成系列；从混毕业、评职称、搞官帽、赢评比到骗经费的成体系；以及从个人(学生或学者)、学科、院系、学校甚至到主管领导部门带队“攻关”的成建制。

　　二是花样更多。最开始的学术腐败还真的仅仅是学术不端或者学术不良，不过是本科生的“抄作业”，其表现顶多是期末将图书馆里学术期刊的论文划上一句、一段或者一篇文章并标记“已用”二字，或者更聪明一点的同学剪刀加浆糊糊弄论文而已。怎么说都是一群没有受过真正学术训练的孩子，“坏”不到哪里去。而现在，不只本科生，就连教授博导院士们，依然操持诸如“改头换面”、“剪刀加浆糊”等“旧业”的也已过时，很多人干脆也不用自己写了，从掮客、枪手到某些学术期刊的编辑，只要付费，那可真是“一条龙”服务，堪称与时俱进。

　　三是范围更广。如果说以前的学术腐败还只是限于某些品行不良的个别学者，是个“点”的问题的话，现在早已星火燎原，用媒体上的话是“国内高校各种学术腐败现象呈井喷状”，几乎已经是“面”的问题。以至于有识者在报上惊呼“高校如何避免沦为"学术腐败共同体"”。

　　四是级别更高。如果说本科生抄袭还是“小孩子过家家”，研究生抄袭也不过是“学术训练不过关”，但现在却是博导、副校长、院士，各色人物纷纷登场。不仅如西南交通大学、广州体育学院、广州中医药大学、辽宁大学、武汉理工大学、东北财经大学等“二线高校”丑闻频频，就连清华、北大和复旦、浙大，也都难保清白。而且，不仅学术腐败者早已超越了学生或学者的层次，现在院长系主任已不稀奇，就连校长、副校长也颇常见，2009年还曝光了一个“副市长”，甚至连中国工程院领导都称“院士群体科学道德面临挑战”。

　　五是蔓延迅速。“学术腐败”未能治理，“高校腐败”又接踵而来。仅仅是最近，先是武汉大学校级领导龙小乐、陈昭方涉嫌受贿被捕，紧接着湛江师范学院院长、党委副书记郭泽深也被刑事拘留，其他身陷囹圄的高校领导们也已数量不菲。

　　六是更易卸责。具体表现就是，在课题、职称与奖项的评审中，越来越重视“程序与投票”，甚至是“匿名评审”，但“程序与匿名”并没有阻止某些人上下其手的空间，反而是在出了问题后更难以追究；还有就是“替罪羊”现象，一些带“长”的腐败者，最后都是学生或下属替其承担了责任。另外，学位也日益青睐“官位”，越来越多的官员在百忙之中“读”经济学、管理学、法学等学位，他们是怎么“读”的，大家不清楚，但最后总能拿个博士学位。

　　在当前行政办教育、行政办学术的背景下，所谓机制问题正如有学者已经认识到的，实际上就是权力对学术的扭曲：“行政僭篡学术、权力制辖学术、权力勾兑学术，以及权力垄断真理和荣誉、酌情批发，凡此根本性的腐败，才真正祸莫大焉！”可以说，学术腐败者不过是木偶，手中掌握行政权力的才是提线人。因此，要从根本上治理学术腐败，靠单纯的事前道德呼吁与事后的纪律惩戒甚至法律惩罚当然效果不佳，必须从根本上斩断扭曲的权力之手，除根净源。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