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奚春山/文 今年的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河南赛区)复赛成绩,郑州外国语学校力压两强——河南省实验中学和郑州一中,排名前20名的考生中,仅郑州外国语学校的一个物理竞赛班就占了16名。
外国语学校如此好的成绩,遭到了河南省实验中学和郑州一中的强烈质疑,并引来了有关部门的调查。
权威部门没有查出任何漏题证据,也就是说,这次竞赛结果,无可更改。竞赛中名列前茅的同学,按现行规定,“一只脚已跨进重点大学的大门”。这次竞赛又一次引发了人们对奥赛保送制度的反思。
外国语学校竞赛成绩独占鳌头
因为一则新闻,洛阳市民马先生,让孩子改变了高中阶段准备就读的学校。
在马先生眼里,河南省实验中学和郑州一中,原是还上初二的孩子的首选,因为这两所省级重点高中,办的奥赛辅导班特别有名。据马先生了解,每年这两所高中,各有20多名学生,因为在奥赛中取得好名次,直接保送名牌大学。
但马先生现在改变了主意。他发现,如果孩子去上郑州外国语学校,可能通过奥赛上名牌大学的希望更大。
让马先生改变的是外国语学校的表现。2009年9月19日,全国第26届中学生物理竞赛(河南赛区)复赛(以下简称复赛)在郑州外国语学校举行。两天后,复赛理论成绩在河南省科协青少年科技活动中心张榜公布。前20名中仅郑州外国语学校的一个物理竞赛班就占了16名。
其中100分(复赛理论成绩满分160分)以上者,郑州外国语学校就占了11名,最高分为152分。据各地公开的复赛理论成绩显示,历年来物理竞赛成绩极佳的上海赛区最高分为112分。部分省市的最高分分别为:北京127分、重庆83分、河北110分、湖南126分、山东108分。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是奥赛的一种。
马先生说:我的孩子物理很好,但其他课程不尽如人意,到外国语学校,进名牌大学的把握不就大了吗?
两名校认为竞赛结果极为反常
郑州市创新教育学会会长陈明魁介绍,在他印象中,每年有资格进入复赛部分考试(复赛理论成绩全省前75名)的各校考生数量,主要是三家学校:河南省实验中学、郑州一中、郑州外国语学校,但郑州外国语学校从入选学生数量和名次上,要排在河南省实验中学、郑州一中这两所名校后面。
因为感到反差太大,此次参赛的郑州一中与河南省实验中学联名向河南省科协和河南省教育厅递交了申诉材料,就此次竞赛中的一些疑问阐明自己的观点。
申诉材料中写道:在2009年5月郑州市物理竞赛和2009年9月进行的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河南赛区)预赛中,郑州一中、河南省实验中学、郑州外国语学校的本届高三学生成绩差距不大,但在复赛公布的理论成绩中,河南省前10名中,郑州外国语学校占8人;前22名中,郑州外国语学校占18人。郑州一中、省实验中学均无一人进入前16名。另外,与历届物理竞赛强省学生的成绩相比,郑州外国语学校学生的成绩也好得惊人。两校认为,这一现象极为反常。
辅导老师称自己猜对了4道题
9月23日下午,郑州市教育局与郑州外国语学校召开新闻发布会。郑州外国语学校校长毛杰说,在此次物理奥赛中,郑州外国语学校的参赛选手能取得高分,一方面是学生的素质高,另一方面是物理竞赛辅导老师的水平高。
毛杰称,此次参加竞赛的学生,当年的中招考试成绩在郑州市名列前茅。同时,河南省教育厅批准学校招收宏志班及理科竞赛实验班,在面向全省招收的学生中,有7名是各省辖市中招考试的第一名。而学校物理竞赛辅导老师石敬凯的教学方法也有独到之处,在第23届物理竞赛中,河南省竞赛的前10名中有8名都是石老师带出来的。
在发布会上,针对网友指责的“漏题”,石敬凯老师回应说,他在考前猜对了4道题。另外,平时他让学生练过的许多题都与这次竞赛中的考题相似。
石敬凯提供了8本复习书,这些书中各有一道题与此次物理竞赛的考题雷同或相似。“竞赛考题中的第2题、第4题、第7题和第8题都是书中的原题。”石老师说,另外4道考题,也都可以在物理资料中找到类似题目。
石敬凯还展示了学生做过的试卷:“今年竞赛的原题或相似题中,有的是学生在高中入学前后考过的,有的是学生在今年春节前做过的。”
据了解,这次物理竞赛复赛的理论考试中共有8道题,每道题20分,总分是160分。
北京调查组:没找到漏题证据
9月22日晚,由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委员会主任林纯镇、副主任贾起民、顾问丛树桐等组成的调查组赶赴郑州,对一直传言的试题考前泄露进行调查。
主管河南赛区物理竞赛多年的郑州大学的贾瑜老师介绍,9月22日晚,调查组拿到了此次物理竞赛(河南赛区)复赛理论成绩前100名考生的试卷,并进行了初步分析。
9月23日,调查组前往郑州外国语学校,对该校物理竞赛辅导教练石敬凯进行了当面询问。
9月27日,调查组返京。10月13日,调查组的报告被张贴在河南省青少年科技中心。这份只有4页的报告,详细回顾了调查组从接到学生家长举报到开展调查的过程。
调查组认为:“如果外国语学校的学生把平时发给他们的所有相关资料、练习题、考试题弄懂了,在这次复赛理论考试中取得比较好甚至非常好的成绩不是不可能的。”“通过调查活动和对有关材料的分析,我们认为,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复赛试题在考前泄露的可靠材料,没有找到可以证明复赛试题在考前已泄漏的任何证据”。
前50名学生将被保送名校
贾瑜介绍,在河南赛区复赛中获得前50名的考生,将获得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河南赛区一等奖,他们将自动获得明年高考的保送资格。根据往年的情况,被保送的均为名牌大学。
一位从事物理竞赛辅导工作多年的教练介绍,获得一等奖的前6名考生,将组成省队参加第二年10月在上海举行的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如果能在决赛中获得二等奖以上的名次,清华、北大将在现场予以录取;获得三等奖者,也会被复旦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现场录取。这位教练说,尽管还要参加决赛,但和云南、贵州等考生比,河南考生优势很明显。考得再差,至少也能上复旦、中国科大。因为参加决赛者至少有个三等奖。
陈明魁说,国家规定,奥赛优胜者,可以保送名牌大学。在上世纪80年代,我国出台了高考保送生制度,其初衷是防止优秀的学生因为在高考中发挥欠佳而上不了大学。高考保送的指挥棒,让学生在应付高考之外,又背负了各种竞赛的压力。保送一方面是看平时成绩,另一方面是看奥赛等竞赛成绩。
作为奥赛的受益者,北京大学大二学生王阳回忆说,他3年前,得了全国生物竞赛一等奖,直接被北大录取。
参加生物竞赛,王阳付出了太多心血和精力。高中三年,他没有在周末休息过,周末去做实验、看书。
王阳说,所有参加奥赛的孩子,都付出了很多,如果没有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对这些孩子的心理伤害是巨大的。
郑州47中校长郭勤学说,对这次物理奥赛风波,由于不了解情况,无法评论,但参加奥赛的学生牺牲很大,吃了很多苦,其艰难程度,不亚于高考苦读,学生和家长都应该调整心态,不要一门心思走奥赛保送的路。
奥赛保送制屡遭公众质疑
奥赛和名牌大学直接挂钩,成了家长们眼里的香饽饽。中央一家媒体驻豫记者站负责人李先生,有一个12岁的儿子,而儿子的特长就是数学。郑州一教育辅导机构对其儿子的评价是:“您儿子虽然才上小学六年级,但高中数学的题都会做了!”
李先生的儿子上的是奥数班,而且已经上了三年。
此次物理奥赛风波,让李先生有些担心。他说,自己的孩子再优秀,但不知道会不会碰上名师,如果遇上了会猜题的名师,奥赛的路就会一帆风顺。如果遇不到,就倒霉了。
在保送名牌大学的巨大诱惑前,内蒙古大学计算机学院一位张姓教授办起了信息学奥赛辅导班。这个班共收了25个孩子,并每人收3.5万元学费。在2005年内蒙古信息学奥林匹克复赛中,张姓教授和组织考试的工作人员,修改了他接收的这些学生的成绩。
今年3月,有媒体报道说,教育部有意取消五大奥赛升学加分和保送资格。但教育部学生司有关负责人表示,前段时间针对奥赛问题进行过调研,但教育部并未讨论过取消奥赛加分的问题。五大奥赛被不少学校视为“小高考”。根据中国高等教育学生信息网上公布的2009年保送学生公示名单,今年全国通过五大奥赛获得保送资格的学生不下4000人。
陈明魁质疑说,奥赛选拔人才制,即使有必要,也不能只针对物理、生物、化学、数学、信息这五门课。自己的女儿地理成绩很好,在河南举行的测试中,名列前茅,为何不开通地理奥赛?而且还有孩子文言文学得特棒,难道这样的孩子,就不能直接保送名牌大学吗?